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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脚步声!轻微的、带着回音的脚步声,就在我侧前方不远处!不是来自破口外追击者的方向!是里面!那个开枪的第三方!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本能地贴向旁边冰冷的金属墙壁,冰凉的触感稍微缓解了神经的灼痛。我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摸向后腰的“蜂鸟”。黑暗中,只能依靠听觉判断对方的方位和距离。那脚步声停住了,似乎在侧耳倾听。
死寂。
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微弱嗡鸣,还有我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后颈的神经灼痛和加速剂带来的精神撕裂感在黑暗的催化下愈发强烈,几乎要压垮理智的堤坝。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小片幽绿色的光芒。不是灯光,更像是某种低照度的指示标识。光芒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门框轮廓——一扇嵌在厚重金属墙壁上的气密门。门似乎虚掩着,幽光正是从门缝中透出。
而脚步声的主人,显然就在那扇门附近。
【剩余时间:11:25:17…16…15…】
时间!林汐的时间!那扇透着幽光的门,像黑暗中唯一的路标。那个第三方,无论他是谁,他引我到这里,目标很可能也是门后的东西!也许是陷阱的核心,也许是……林汐最后记忆的载体?
没有退路了。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腐败甜腥的空气灌入肺腑,反而让混乱的头脑有了一丝诡异的清醒。我放弃了隐藏,猛地从藏身的墙壁后冲出,朝着那扇透着幽光的门全力冲刺!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黑暗中骤然响起,异常刺耳!
“站住!”一个压低的、冰冷的男声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一道微弱的红色激光瞄准光点瞬间出现在我的胸口位置!
是那个开枪的人!他果然在门边!他锁定了我!
冲刺的势头没有半分减缓!在激光点出现的瞬间,我身体猛地向侧前方扑倒!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蜂鸟”的枪口在翻滚中抬起,凭着加速剂强行激发的瞬间感知和直觉,朝着记忆中那冰冷声音来源的方位,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嗡——!”
高频脉冲束激射而出!黑暗中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和身体撞在金属墙壁上的沉重声响!激光瞄准点瞬间消失!
得手了?还是仅仅干扰?
来不及确认!借着扑倒翻滚的惯性,我已经冲到了那扇虚掩的厚重气密门前!门缝里透出的幽绿光芒映亮了我脸上混合着汗、血和污渍的狼狈。门异常沉重,我用肩膀狠狠撞去!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门被撞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一股更加强烈、冰冷刺骨、混杂着浓烈消毒水和某种奇异甜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股气息冲入鼻腔,竟然让我后颈那如同烙铁灼烧般的神经剧痛,出现了一瞬间诡异的麻痹感!
我毫不犹豫地挤了进去,反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扇沉重的气密门猛地拉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厚重的金属门隔绝了外界的黑暗和追兵。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我背靠着冰冷厚重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模糊了视线。刚才那一连串的搏命冲刺和射击几乎榨干了这具被加速剂透支躯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太阳穴的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刺入,视野里旋转的彩色噪点几乎连成一片,伴随着阵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但眼前的景象,强行将我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拽了回来。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实验室的核心区域。空间异常空旷高耸,向上延伸没入黑暗,看不到穹顶。空气冰冷得如同冰窖,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白色的雾气。那股奇异的、冰冷的甜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正是这里的空气主调。
巨大的、如同血管般粗细的管道在头顶和四周的墙壁上纵横交错,闪烁着微弱的、如同生物组织般脉动的幽蓝色流光。地面是冰冷的金属网格,下面似乎流淌着某种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液体。
而整个空间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矗立在中央区域的几座巨大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透明圆柱形容器。
它们由某种强度极高的透明晶体材料构成,高度接近三米,直径超过一米。容器内部充满了某种粘稠的、散发着柔和幽绿色荧光的液体。液体的荧光照亮了容器内部,也映亮了容器外壁上凝结的、如同冰霜般的白色结晶。
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死死地钉在了离我最近的那座容器上。
幽绿色的荧光液体中,悬浮着一个……人形。
她蜷缩着,如同沉睡在母体中的胎儿。乌黑的长发如同水草般在粘稠的液体中缓慢飘散。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看不出材质的白色连体服。她的脸……她的脸侧对着容器的外壁,在幽光的映照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五官的轮廓……
林汐!
那个在七年前清晨从高楼坠下,在我怀中变得冰冷僵硬的林汐!
巨大的冲击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我的意识上!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软在地。不可能!幻觉!神经加速剂的副作用!一定是这样!林汐死了!我亲眼看着她被盖上白布!她的骨灰还放在……
但眼前这张脸,每一个细节,那微蹙的眉尖,那挺翘却略显单薄的鼻梁,那失去血色的唇……都刻在我的骨头里,烙在我的灵魂深处!绝不会错!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被浸泡在这诡异的绿色液体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剩余时间:11:19:48…47…46…】
倒计时的红光在视野边缘疯狂闪烁,像垂死的警示灯。林汐剩余的记忆!难道……难道指的不是云端数据,而是……而是眼前这个浸泡在容器里、如同标本般的“她”所承载的记忆?!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比这冰窖般的空间更加刺骨。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轻微、带着剧烈痛楚的吸气声,从我右侧不远处一堆废弃仪器后面传来。
是那个被我脉冲枪击中的第三方!
神经瞬间绷紧!我猛地转身,同时拔出了后腰的“蜂鸟”,枪口指向声音来源!神经加速剂让我的反应快如闪电,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动作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借着容器散发的幽绿荧光,我看清了。
一个穿着深灰色城市作战服的男人,蜷缩在一台布满灰尘和锈迹的大型分析仪器后面。他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在刚才的翻滚或撞击中受了伤。他的脸上戴着全覆盖式的战术头盔,遮住了面容,但头盔的护目镜片在幽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他的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的位置,指缝间似乎有深色的液体渗出——是脉冲枪造成的神经损伤出血?还是他本来就有伤?他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造型粗犷、威力显然远超“蜂鸟”的动能手枪,枪口无力地垂向地面。
他受了重伤,暂时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
“别……别开枪……”他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强忍的痛苦,嘶哑而微弱,“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是谁?”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记忆管理局的狗?还是那个富豪的杀手?”
“都不是……”他艰难地吸着气,头盔转向中央那座浸泡着林汐的容器,护目镜后的目光似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混杂着震惊、痛苦和……一丝了然?“我叫雷恩……前‘黑曜石’项目……安保主管……”
“黑曜石”项目?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没有激起任何我已知的记忆涟漪。
“那是什么?”我的枪口没有半分动摇,神经的剧痛让我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发抖。
雷恩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猛地咳嗽起来,身体痛苦地蜷缩,深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更多。“没时间……解释了……”他喘息着,声音更加虚弱,目光死死盯着我,“你看她……看林汐……容器……外壁……那些……白霜……”
他的提醒让我心头一凛。目光再次聚焦到那巨大的透明容器上。之前被林汐的存在震惊,忽略了那些细节。在容器外壁,靠近底部的位置,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寒冬玻璃窗上的冰花般的白色结晶。这些结晶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如同活物侵蚀般的蔓延形态。
更诡异的是,在那些白色结晶覆盖的区域,容器内部原本均匀柔和的幽绿色荧光液体,颜色变得浑浊、黯淡,甚至……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坏死组织般的灰败感。荧光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在那片区域微弱地、不规则地闪烁。
【剩余时间:11:17:22…21…20…】
倒计时!容器外壁的侵蚀结晶!容器内部荧光液体的异常!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林汐的记忆,或者说,这个“林汐”所承载的存在形式,正在被容器外壁那种诡异的白色结晶……侵蚀、瓦解!倒计时归零之时,就是她彻底消散之时!
“那是什么?!”我指着容器外壁的结晶,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记忆……熵……”雷恩的声音如同呓语,充满了绝望,“项目的……终极失败……不可逆的……污染……它……会吃掉她……吃掉……所有……”
记忆熵?污染?吃掉?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静电噪音般的“滋啦”声,毫无征兆地在那座浸泡着林汐的容器表面响起!
紧接着,在容器内部,那幽绿色荧光液体中悬浮着的、如同沉睡的林汐的头部位置——她的太阳穴附近——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坏掉灯泡最后挣扎般的暗红色光点,极其突兀地闪烁了一下!
那红光只持续了不到零点一秒,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我的眼球!
一股冰冷、混乱、带着强烈死亡气息的碎片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后颈生物芯片接口的屏障,蛮横地灌入我的意识深处!
不是声音,不是图像。是纯粹的感觉碎片。冰冷的绝望,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呼啸的风声灌入耳朵,还有……还有下方坚硬地面急速放大的恐怖景象!
这是……林汐坠楼前最后的感知?!
“呃啊——!”无法控制的痛苦呻吟从我喉咙里挤出。大脑仿佛被无数根冰冷的锥子同时贯穿、搅动!眼前瞬间被一片血红覆盖!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枪!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非标准记忆碎片冲击!来源:未知!】
【神经同步率异常飙升!精神稳定性:严重威胁!】
个人终端的虚拟警告框疯狂闪烁,但痛苦已经完全淹没了理智。那冰冷的、属于林汐的死亡感知碎片,正疯狂地撕扯着我的意识!
就在这意识被撕裂、视野被血红充斥的混乱边缘——
“咚……咚……咚……”
沉重、缓慢、带着金属摩擦感的脚步声,清晰地从我身后那扇厚重的气密门外传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血液上。
每一步,都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和……令人灵魂战栗的熟悉感。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死寂。比刚才更加浓稠、更加冰冷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幽绿色容器散发的荧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雷恩蜷缩在仪器后,身体明显绷紧,头盔转向门口的方向,充满了极致的警惕和……恐惧。
我强行压下脑中那撕裂般的痛苦和混乱的血红幻象,布满血丝的眼球艰难地转动,死死盯住那扇隔绝内外的厚重金属门。神经加速剂的效力在痛苦和恐惧的双重刺激下,诡异地维持着我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滋嘎……”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巨大的力量,缓慢地……试图拧动那扇厚重气密门的外部手动转轮!
是谁?那个穿着高级迷彩的袭击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
门外的拧动声停了。
死寂重新降临,沉重得如同铅块。
然后——
“砰!!!”
一声无法形容的、如同攻城锤撞击般的恐怖巨响,猛地轰击在厚重的金属门板上!整个门框连同我背靠着的墙壁都剧烈地震动起来!簌簌的灰尘和锈屑从头顶落下!
那扇足以抵挡小型爆破的门板中央,肉眼可见地向外凸起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鼓包!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是炸药!是纯粹的力量!非人的力量!
“砰!!!”
第二下更加狂暴的撞击接踵而至!凸起变得更加狰狞!门板边缘的密封结构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它……来了……”雷恩的声音带着彻底的绝望,如同梦呓。
门板在第三次狂暴的撞击下,中央的鼓包猛地破裂!一只包裹在深灰色、沾满油污和某种暗褐色污渍布料里的手,硬生生从破口处伸了进来!
那只手……手指粗大,骨节突出,皮肤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但真正让我血液瞬间冻结的,是那只手的手腕上方,从破烂的袖口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一道如同蜈蚣般狰狞扭曲的旧疤痕。
那道疤……是我十七岁时在训练场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割伤的!位置,形状,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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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撞击停止了。那只从破洞里伸进来的手,五指张开,死死扣住破裂的金属边缘。青灰色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然后,它开始以一种缓慢、僵硬、却又带着恐怖力量的方式,向外撕扯!
“嘎吱——嘣!”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破洞被那只手硬生生撕开、扩大!扭曲的金属边缘如同野兽的獠牙!
幽绿色的荧光,透过扩大的破洞,终于照清了门外那个东西的一小部分。
深灰色的连帽衫,沾满了污渍,帽子低低地压着。帽檐下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爬满污垢的下颌轮廓。
还有……那微微张开的、干裂的嘴唇。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带着巨大痛苦和混乱的……呜咽声。
和记忆碎片里,蜷缩在卧室黑暗角落中发出的……一模一样!
它……它来了。
冰冷的空气凝固在肺叶里,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那令人作呕的甜腥。幽绿色的荧光从巨大的容器中渗出,将眼前的一切涂抹上一层诡异的、如同冥府般的色调。雷恩的尸体瘫软在仪器后,头盔下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点微光,只有他临死前那句如同诅咒般的话语,还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
“三个……都是林汐……”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凿子,狠狠凿进了我混乱不堪的意识深处。三个?容器里这个……云端记忆里那个……还有……门外那个正在撕裂金属的怪物?!
“砰——嘎吱!!!”
震耳欲聋的撞击和金属撕裂声再次炸响!厚重的气密门中央,那只从破洞中伸进来的、带着我旧疤痕的青灰色手臂,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如同撕开一张腐朽的皮革,包裹着特种合金的厚重门板被硬生生撕开一个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巨大裂口!
扭曲变形的金属边缘向外翻卷着,如同被巨兽獠牙撕咬后的伤口。
冰冷刺骨的风,裹挟着外面废墟的腐朽气息,猛地灌入这个原本密闭的冰窖空间。
一个身影,佝偻着,从那狰狞的破口中,僵硬地……挤了进来。
深灰色的连帽衫,沾满了油污、暗褐色的可疑污渍,还有……新鲜的、顺着撕裂门板时刮破的伤口渗出的、近乎黑色的粘稠液体。帽子压得极低,阴影完全吞噬了上半张脸,只留下一个爬满污垢和干涸血痂的下颌轮廓。
它的动作僵硬、迟缓,带着一种关节锈死的滞涩感,每一步踏在冰冷的金属网格地面上,都发出沉重而拖沓的“咚…咚…”声。那声音敲打在心脏上,带着一种非人的节律。
它进来了。
目标明确。那双沾满污秽的、磨损严重的靴子,没有半分迟疑,拖着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径直朝着实验室中央——那座浸泡着林汐的幽绿色容器——走去!完全无视了蜷缩在角落仪器后、已经失去生息的雷恩。
也……无视了我。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神经加速剂的狂暴透支和眼前这超越认知极限的景象而剧烈颤抖,几乎无法站立。手指死死抠进身后粗糙的金属墙面,冰冷的触感是此刻唯一能确认自己还“存在”的锚点。视野里旋转的彩色噪点如同沸腾的油锅,每一次心跳都引发太阳穴一阵炸裂般的剧痛。后颈的生物芯片接口如同被通了高压电,持续不断地向大脑输送着灼烧的痛楚信号。
它从我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僵硬地走过。浓烈的、混杂着机油、腐肉和某种化学溶剂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它身上那件深灰色连帽衫的款式,袖口磨损的程度,甚至左肩上一块不规则的深色油渍……都和我七年前出差时常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恐惧像冰冷的毒液,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尖叫: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怪物!离开这个地狱!
但林汐……容器里那个在幽绿液体中悬浮、正被诡异白霜侵蚀的林汐……还有那串冷酷跳动的倒计时……
【剩余时间:11:09:37…36…35…】
时间!她的时间!
跑?还是……
就在这思维几乎被恐惧和痛苦撕裂的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混合着七年积压的绝望、愤怒和此刻被非人景象彻底引爆的疯狂,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呃啊——!”
一声完全失控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吼从我喉咙深处炸裂而出!不是出于勇气,而是源于极致的恐惧和崩溃边缘的疯狂!身体在加速剂的压榨和这股狂怒的驱使下,爆发出远超极限的力量!我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从藏身的墙壁后扑出,不是逃跑,而是……扑向了那个正走向容器的、穿着连帽衫的怪物!
手中一直紧握的“蜂鸟”,在扑出的同时,被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它低垂的后脑勺——那个生物芯片接口最可能的位置——狠狠砸了过去!枪身撕裂空气,带着我所有的绝望和疯狂!
“嗡——!”
高频脉冲束在极近距离猛烈爆发!无形的能量冲击狠狠贯入!
中了!
那僵硬前行的身影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后心!它佝偻的身体剧烈地向前踉跄了一步,沉重的靴子踩在金属网格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覆盖着污垢的后颈处,似乎有细小的电火花在帽檐的阴影下瞬间迸溅!它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如同砂轮摩擦金属的嘶哑咆哮!
有效!但……代价是什么?
巨大的反作用力顺着枪身传来,震得我虎口撕裂,手臂发麻。更可怕的是,那怪物被攻击后发出的、蕴含着非人痛苦的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波,狠狠撞击在我的鼓膜上!同时,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感觉”,如同无形的冲击波,顺着刚才脉冲攻击建立的短暂神经连接通道,蛮横地反向灌入了我的生物芯片接口!
“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根冰锥从后颈插入,在脑髓里疯狂搅动!眼前猛地一黑,随即是无数破碎、扭曲、充满血腥和黑暗的影像碎片在眼前疯狂闪烁、爆炸!绝望!痛苦!撕裂!毁灭!……不属于我的、属于那个怪物的混乱意识碎片,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
【警告!侦测到超高强度精神污染反噬!神经同步率突破安全阈值!精神稳定性:崩溃边缘!】
个人终端的警告框瞬间被血红色淹没!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刚才扑击的势头戛然而止,我如同断线的木偶般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金属网格地面上!剧痛和混乱几乎让我瞬间昏厥!
“嗬…嗬……”那怪物从剧痛中缓过气来,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它猛地转过身!阴影中的脸终于抬起了一线!
帽檐下,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空洞!而空洞周围,是爬满青灰色皮肤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闪烁着微弱暗红色光芒的……晶体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在皮肤下微微脉动!
它没有立刻攻击我。那双可怖的“眼睛”空洞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神的话……冰冷,混乱,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痛苦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彻底淹没的……困惑?
随即,它再次转身,僵硬地、目标明确地,继续朝着中央那座幽绿色的容器走去!仿佛我刚才那拼死一击,对它而言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蚊虫叮咬!
它要去容器那里!它要对林汐做什么?!
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几乎将我吞噬。身体像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痛中抽搐,神经加速剂的副作用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切割脑髓。视野模糊,耳边是尖锐的蜂鸣和血液奔流的轰鸣。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连帽衫的恐怖身影,一步一步,带着死亡的压迫感,逼近那座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容器。
【剩余时间:11:07:59…58…57…】
时间!她的时间!林汐的时间!
“不……”沙哑的、带着血沫的嘶鸣从我喉咙里挤出。手指在冰冷的金属网格上徒劳地抓挠。我不能倒下!不能!
雷恩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他临死前的话语,他头盔下可能隐藏的信息……还有……我颤抖的手摸向腰间暗袋。那里,还剩下最后一支神经突触加速剂。那支幽绿色的、如同浓缩毒液的针剂。
没有犹豫。或者说,疯狂已经取代了思考。我抓起那支注射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扎进了自己颈侧的静脉!
冰凉的、带着致命灼烧感的液体再次涌入血管!
“轰——!”
仿佛在濒死的灰烬里投入了一颗燃烧弹!一股狂暴到无法形容的能量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太阳穴的剧痛被一种更加尖锐、更加撕裂的感官风暴取代!视野瞬间变得异常“清晰”——幽绿的光芒被分解成无数跳跃的光子;空气中腐败的甜腥味被放大,分解出上百种令人作呕的化学成分;金属网格的冰冷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般鲜明!
力量!一种濒死前回光返照般的、毁灭性的力量,暂时压倒了身体的崩溃!代价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经正在被这药剂点燃、焚烧!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我口中爆发!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弹起!我猛地扑向雷恩的尸体!目标是他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战术包!
那怪物距离容器只有不到五步了!它伸出了那只青灰色的、带着我旧疤痕的手,僵硬地、缓慢地……朝着容器冰冷的晶体外壁按去!它掌心的皮肤上,同样布满了那种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晶体纹路!
“滋啦——!”
就在它的手掌即将接触到容器外壁的瞬间,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声音骤然响起!容器外壁那层厚厚的、如同冰花般的白色结晶,像是遇到了某种催化剂,瞬间变得更加活跃!白色如同瘟疫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蔓延!容器内部原本柔和的幽绿色荧光液体,在它手掌正对的区域,颜色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灰败、浑浊!那片区域的荧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如同垂死的挣扎!
它在加速侵蚀!它在“吃”掉林汐的记忆!吃掉她的存在!
“给我——滚开!!!”
咆哮声撕裂了喉咙!在加速剂带来的毁灭性力量驱动下,我的手终于抓住了雷恩战术包里的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一个拳头大小、表面布满散热孔的黑色金属方块!方块侧面有一个猩红色的物理按钮!
记忆熵抑制器?!雷恩临死前喊出的名字瞬间闪过脑海!管不了那么多了!
用尽全身力气,我将那个沉重的金属方块朝着那个正在腐蚀容器的怪物背影,狠狠砸了过去!同时,拇指在方块脱手的瞬间,重重按下了那个猩红色的按钮!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却又仿佛能直接撼动灵魂核心的嗡鸣,猛地从那个飞在空中的黑色方块中爆发出来!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空间的震颤!一道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涟漪般的淡蓝色光晕,以方块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扫过整个空间!
嗡鸣扫过我的瞬间,后颈生物芯片接口那如同烙铁般的灼痛感,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麻痹和迟滞!脑中那些被怪物反噬冲击的混乱碎片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作用在目标身上,效果……惊悚!
“呃啊啊啊——!!!”
那正在侵蚀容器的怪物,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恐怖嚎叫!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整个身体猛地向后弓起!那只按在容器外壁上的手像是被强电流击中般瞬间弹开!覆盖在它身体表面的、那些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晶体纹路,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爆发出刺眼到极致的红光!红光疯狂闪烁、明灭,仿佛在与那淡蓝色的嗡鸣光晕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它身体表面的皮肤,在红光闪烁最剧烈的地方,竟然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裂纹!青灰色的皮下,隐隐透出更加深邃、更加不祥的暗红光芒!
有效!那东西能伤害它!能打断它对容器的侵蚀!
但代价同样巨大!黑色方块在爆发出那恐怖的嗡鸣后,表面的散热孔瞬间喷出灼热的白气,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金属疲劳断裂般的“咔咔”声!红光熄灭!它耗尽了能量,变成一块废铁,“哐当”一声砸落在金属网格地面上。
而我也到了极限。第二支神经加速剂的毁灭性透支如同海啸般反噬回来!比上一次猛烈十倍!全身的肌肉瞬间失去控制,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视野彻底被翻滚的、五颜六色的噪点雪花和血红占据!耳中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和尖锐到失真的耳鸣!身体如同被丢进绞肉机,每一寸神经都在发出濒临断裂的哀嚎!
我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地,脸砸在冰冷的金属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剧痛和无边的黑暗中疯狂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剩余时间:11:05:01…00…10:59:59…】
倒计时的红光在彻底模糊的视野边缘疯狂闪烁,像垂死星辰最后的挣扎。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感知,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转动眼球,看向那座幽绿色的容器。
那个被抑制器重创的怪物,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身上龟裂的皮肤下红光剧烈闪烁,如同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它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混乱,暂时停止了动作。
而容器内部……
幽绿色的荧光液体中,那个蜷缩悬浮着的、属于林汐的身影……
她的眼睛……
在加速剂带来的、超越极限的感官放大下,在意识彻底沉沦的边缘……
我似乎……看到了……
那双紧闭了七年的、曾经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
在浓密睫毛覆盖的眼睑下……
极其轻微地……
颤动了一下。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最后一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