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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我和一只空酒瓶,
在宇宙尽头数浪花——
浪花数完,天就该亮了。”
最后一句是合唱。所有人都跑调,但音量盖过了远处发电机的轰鸣。
散场时,沈杳把诗集和磁带装进一个牛皮纸箱,递给林迟:“帮我保管,等新店开张再还我。”
“你要去哪儿?”
“去找我爸没写完的诗。”她指了指天上,“他说银河尽头有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卖一种能听见过去的啤酒。”
林迟笑出声,却听出她没开玩笑。
结业当天,青藤巷下起了雨。
施工队冒雨作业,挖掘机像一头暴躁的钢铁犀牛,把梧桐连根拔起。林迟抱着纸箱站在巷口,雨水把诗集的牛皮纸泡软,字迹晕开成一朵朵蓝色的云。
沈杳没出现。
直到挖掘机铲向唱片行的招牌,林迟才看见她。她穿着那天擦黑胶时的白T恤,头发湿成一缕缕,手里拎着一把园艺铲——天台的薄荷被她连根带土挖了出来,种在旧搪瓷盆里。
她走到林迟面前,把搪瓷盆塞进他怀里:“薄荷喜阳,记得每天浇水,但别浇在叶子上。”
“你呢?”
沈杳从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车票,目的地模糊,只看得见日期是今天。
“我去找那家便利店。”她笑,“如果找到,就给你寄明信片。”
挖掘机开始拆除唱片行的屋顶,瓦片像黑色的鸟群扑簌坠落。沈杳在雨里倒退着走,对林迟做口型——
“月亮今晚营业。”
林迟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父亲磁带里的最后一句,被消音处理过,要用最大音量才能听见。
三个月后,林迟在新城边缘开了一家“迟慢2.0”。
店面比原来小,但多了个天井。薄荷长势凶猛,已经爬满半面墙。他每周都会收到一张明信片,正面是各地邮戳,背面只有一句歌词:
“浪花数完,天就该亮了。”
第十张明信片来自漠河,背面却画了半个笑脸,另一半是手写的地址:
“青藤巷旧址,COMING SOON。”
林迟赶最早一班绿皮火车回去。青藤巷已经变成咖啡馆的工地,但围挡上多了一幅涂鸦:巨大的月亮,底下是唱片行和书店的剪影,沈杳站在中间,抱着吉他,身边蹲着一只空酒瓶。
酒瓶上贴着便利贴:
“找到便利店了,啤酒过期,但味道还行。
PS:月亮今晚营业。”
林迟蹲下来,发现酒瓶里插着一枝薄荷,叶子背面写着极小的字:
“给走得比时间慢的人——
银河尽头没有便利店,
但所有告别,
都是重逢的预售券。”
一年后,“迟慢2.0”举办了一场小型演出。
沈杳压轴,唱的仍是《月亮今晚不营业》。这次歌词没有空白,最后一句是:
“浪花数完,天就该亮了——
如果你刚好抬头,
会发现月亮一直在营业,
只是有时,
它把光借给了薄荷。”
台下,林迟把搪瓷盆里的薄荷分装进小纸袋,背面印着书店的二维码,扫码会跳出一句诗:
“诗是月亮,唱片是潮汐,
而你是青藤巷口,
永不打烊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