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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责:“我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他因为担心你的安危压力过大,再加上之前战斗受伤产生的幻觉和噩梦……我以为过段时间就会好……所以,所以我选择了隐瞒,没有告诉任何人……或许,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隐瞒的……如果早点重视,会不会……”
看着卢娜脸上懊悔的神情,卡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卢娜,这不怪你。我们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现在发现还不晚,我已经将情况告知了牧师和卡西乌斯连长,他们一定会重视,并想办法帮助德克兰的。我们要相信战团,相信牧师的力量。”
他的话语沉稳而坚定,给内心不安的卢娜带来了一丝慰藉。两人站在德克兰的医疗舱外,看着里面沉睡的兄弟,心中都明白,一场关乎德克兰灵魂纯净的无声战争,或许在他苏醒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
随后,卡尔搀扶着依旧虚弱的卢娜,离开了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疗区,朝着战舰深处那庄严肃穆的战团礼拜堂走去。每一步对卢娜而言都颇为艰难,背部的神经仍在愈合,牵动着剧痛,但她苍白的脸上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然。
礼拜堂内,熏香的气息宁静而悠远,高耸的穹顶壁画描绘着帝皇的丰功伟业与原体们的英姿。连队牧师正静立在帝皇圣像前,仿佛在进行着日常的冥想。他身披那套永恒的黑色动力甲,骷髅头盔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森然。
听到脚步声,牧师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卡尔和卢娜身上。
“牧师。”卡尔扶着卢娜,两人同时行礼。
卢娜忍着疼痛,在卡尔的小心扶持下,艰难却坚定地单膝跪地,这是面对牧师问询时应有的礼节。她的额角因忍痛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牧师没有因为卢娜的伤势而放宽要求,信仰的拷问容不得丝毫折扣。他那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偏厅中响起,开始了标准的问询流程。
牧师声音透过头盔,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卢娜·艾莎技术军士,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在奥斯汀星的战斗,以及你身受重创之后,你的内心,可曾因痛苦或绝望,而对帝皇的信念产生过丝毫动摇?”
“没有,牧师。”卢娜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尽管声音虚弱,“帝皇的信念与原体的教诲,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力量。”
“在你昏迷或苏醒期间,可曾感知到任何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低语或幻象?尤其是,与你体内机械植入体相关的异常?”
“没有,牧师。我的意志与我的机械部分同样纯净。”
一连串尖锐而直接的问题,卢娜都给予了清晰而肯定的回答。她的忠诚与纯洁,毋庸置疑。
问询完毕,牧师才微微抬手,示意卡尔可以扶卢娜站起来。他缓缓走到一旁的诵经台前,拿起那本厚重古朴的阿斯塔特圣典,粗糙的手指拂过烙印着天鹰徽记的封面,却并未翻开。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卡尔和卢娜,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现在,告诉我关于德克兰·卡托尼亚修士的情况。根据霍恩士官的描述,以及艾莎技术军士你之前可能知晓的信息——这种异常的迹象,大概持续多久了?你们……是否曾有过任何形式的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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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能洞穿灵魂:“为了你们的兄弟,告诉我真相。任何一丝疏漏,都可能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牧师那极具压迫力的目光注视下,卢娜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积压已久的愧疚和担忧。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缓缓道出:
“牧师……大概在十年前,德克兰在马库拉格之时,正式加入第一连前……他就断断续续地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她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礼拜堂中清晰可闻。
“他曾模糊地向我提起过……”卢娜回忆着,脸上带着痛苦之色,“他梦到……一片无边无际的骸骨平原,天空是永恒不变的暗红色……远处永远回荡着厮杀和咆哮……还有……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由黄铜和颅骨构筑的巨大王座……”
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说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令人不安的名字:“他提到……梦里有升魔原体……安格隆……”
卢娜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懊悔:“我当时……我真的以为他只是在之前战斗中身受重伤、险些阵亡而产生的创伤后幻觉……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慢慢好起来……所以,我选择了沉默,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我……我没想到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仿佛德克兰如今的异常,全是因她的隐瞒所致。
牧师静静地听着,骷髅头盔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冰冷的目镜始终锁定在卢娜身上。当听到“黄铜王座”和“安格隆”时,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加凝重了几分。这几乎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恐虐的阴影,早已笼罩了德克兰。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礼拜堂的肃穆。一个小小的身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是艾拉丝。
她看到牧师,立刻刹住脚步,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小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先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牧师大人!”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转向卡尔和卢娜,叽叽喳喳地说道:
“卡尔大人!卢娜大人!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戈尔登副官下令,让我们第一连派出兄弟,去驻守那艘被我们俘虏的次旗舰‘痛苦箴言号’!负责前期的安保和协助技术军士维修!我也可以跟着去啦!”
卡尔见艾拉丝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还如此喧哗,刚想开口让她稍等一下再说。
然而,牧师却微微抬手,示意卡尔不必阻止。他那冰冷的目镜转向艾拉丝,似乎想听听这个总能带来意外“信息”的小家伙还会说些什么。
艾拉丝得到“默许”,更加兴奋,小嘴叭叭地继续爆料:“还有还有!我刚才在机库碰到莉娜啦!你们猜怎么着?卡西乌斯连长向战团长举荐她,她现在已经升任‘痛苦箴言号’的舰长啦!负责整个战舰的修复和重整工作!而且,战团长还特意分配了两个荣誉卫队,时刻保护她的安全呢!莉娜她现在可威风啦!”
莉娜升任缴获战舰的舰长?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这意味着她的能力和贡献得到了战团最高层的绝对认可。
艾拉丝还在兴奋地描述着莉娜如何“威风”,牧师却已经收回了目光。他缓缓合上了手中那本厚重而又威严的阿斯塔特圣典,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看向依旧沉浸在兴奋中的艾拉丝,用那惯有的、听不出喜怒的语气说道:“艾拉丝技术军士,你应该学着成熟稳重一些了。喜悦可以分享,但需注意场合与分寸。”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三人,转身重新面向帝皇圣像,恢复了之前的静默姿态,仿佛融入了礼拜堂的阴影之中。
卡尔明白,问询已经结束。他搀扶着虚弱的卢娜,对艾拉丝使了个眼色,三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礼拜堂。
门外,艾拉丝还在为莉娜的升迁和自己能参与新战舰任务而雀跃不已。而卡尔和卢娜的心中,却因为刚才与牧师的对话,而笼罩上了一层更深的阴霾。关于德克兰的真相已然揭开,接下来,战团将如何应对这潜伏在兄弟灵魂深处的威胁?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