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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李锦的声音沉稳依旧,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一团,依托汜水河旧有工事,构筑主防线!深挖工事,广布雷区!二团,部署于右翼汜水镇高地,构筑支撑点!三团为预备队!师属炮兵营,分散配置,准备火力拦阻!记住!此战以阻滞、消耗为主!依托工事,节节抗击!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准发动任何脱离阵地的大规模反击!把冯玉祥的西北狼,给我死死拖在这汜水河边!”
命令传达下去。忠贞师的士兵们沉默地在旧战场的废墟上挖掘着新的战壕。挖出的泥土里,偶尔还能翻出锈蚀的弹片或森森白骨,那是北伐时阵亡的奉军或他们自己的战友。一种荒诞而沉重的宿命感,弥漫在每一个士兵心头。
战斗在次日清晨爆发。西北军如同汹涌的潮水,在震天的呐喊和密集的迫击炮火掩护下,向忠贞师的阵地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冯军士兵悍不畏死,高举着大刀,在机枪火网的缝隙中悍然发起白刃冲锋!喊杀声震耳欲聋,带着西北汉子的彪悍与决绝!
“开火!”前沿指挥所里,李锦的声音冰冷如铁。
忠贞师的阵地瞬间喷吐出致命的火舌!轻重机枪交叉扫射,形成密集的死亡之网!炮弹呼啸着落在冲锋的西北军人潮中,炸开一团团血雾!冲在最前面的冯军士兵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成片倒下!汜水河畔,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顶住!给我顶住!”各级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忠贞师的士兵们依托着仓促构筑但还算坚固的工事,顽强抵抗。他们大多是经历过北伐血战的老兵,战斗意志和技战术素养远超一般部队。西北军的勇猛一次次撞上忠贞师坚韧的防线,虽造成不小伤亡,却始终未能突破核心阵地。
李锦坐镇师部,神经如同绷紧的弓弦。他通过望远镜和潮水般涌来的战报,冷静地指挥着全局。哪里压力过大,立刻调动预备队增援;哪里出现薄弱,立刻命令炮火覆盖压制。他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有条不紊地消耗着冯军的兵锋锐气。
“师座!一团三营阵地被突破!冯军吉鸿昌部一个团冲上来了!请求炮火覆盖!请求三团增援!”电话里传来一团团长近乎绝望的嘶吼。
李锦目光如电,迅速在地图上找到位置。那是一片靠近河滩的突出部,工事相对薄弱。他立刻下令:“命令炮兵营!集中火力,覆盖三营阵地前沿三百米!打延伸射击!给我炸出一道火墙!三团!抽一个连,从侧翼逆袭!把冲上来的冯军,给我打回去!告诉三营长,阵地丢了,提头来见!”
命令被坚决执行。密集的炮火瞬间在丢失的阵地前沿筑起一道死亡地带,暂时阻断了冯军的后续部队。三团派出的精锐连队如同尖刀,从侧翼猛插突入阵地的冯军腰部!三营残存的士兵也爆发出绝境求生的怒吼,发起了反冲锋!突入的冯军部队在两面夹击下,死伤枕藉,最终被硬生生赶出了阵地!
这场局部的惨烈反击战,稳住了阵线,但也付出了忠贞师数百人伤亡的代价。阵地前沿,忠贞师士兵与西北军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血水浸透了干涸的河滩。
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西北军如同不知疲倦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忠贞师的防线。忠贞师凭借着坚固的工事、精准的火力调度和顽强的战斗意志,硬生生顶住了数倍于己的敌人的猛攻!汜水河两岸,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冯军损失惨重,攻势逐渐显露出疲态。
然而,李锦始终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他知道,自己虽然暂时挡住了冯玉祥的东进锋芒,但这场兄弟阋墙的内战,无论谁胜谁负,都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巨大悲剧!他更清楚,蒋介石调忠贞师这支“铁军”顶在最前面,就是要用他们的血,去消耗冯玉祥的元气!
深夜,师指挥所内灯火通明。李锦独自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地图上代表冯军攻势的红色箭头依旧指向汜水防线,但其锐气已被忠贞师用血肉生生挫钝。赵振国拿着一份刚统计上来的伤亡报告,脸色沉重地走了进来。
“师座…伤亡…太大了。”陈瑜的声音有些哽咽,“阵亡一千二百余,重伤八百多…几乎…打残了一个团。冯军那边…估计损失不下五千…”
李锦没有回头,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地图上汜水河那道蜿蜒的蓝线。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千二百个名字…背后是一千二百个破碎的家庭,一千二百个永远消逝在同胞相残战场上的忠贞之魂。这些血,本不该流在这里!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他接过那份沉甸甸的伤亡报告,目光扫过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根钢针,扎在他的心上。他走到桌前,拿起笔,亲自起草给南京行营的战报:
“…职部奉命于汜水一线阻击冯逆主力,血战三昼夜!冯逆挟众来犯,凶顽异常,攻势如潮!我忠贞将士,秉承总理遗志,为党国效忠,浴血奋战,寸土必争!虽伤亡惨重,然终挫敌锋芒于汜水河畔,毙伤俘获冯逆部近五千余众!使其东进之势,顿遭重挫!…然我师经此恶战,元气大伤,亟需整补…恳请上峰体恤,速调生力军接防,并补充兵员弹药…”
战报措辞依旧“完美”:强调了敌之凶顽、己方之忠勇与惨烈牺牲、辉煌“战果”(毙伤五千),以及无法支撑的现状。核心信息:我尽力了,我顶住了,我损失太大,该换人了!
电报发出。李锦知道,这份用忠贞师将士鲜血写成的“捷报”,足以堵住南京的嘴,也为自己赢得了喘息和抽身的机会。
他走到指挥所外。夜色深沉,汜水河在星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尸臭。远处,零星的枪炮声如同垂死野兽的呜咽。他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左肩的旧伤在夜风中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沉重的疲惫。
“师座,夜深了,您去歇会儿吧。”赵振国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声音带着关切。
李锦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那片埋葬了无数忠魂的战场,对着那亘古不变的冰冷星河,行了一个沉重而孤独的军礼。夜风吹动他沾满硝烟尘土的将官呢制服,肩章上的金星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而固执的光芒。
此剑染血,忠魂何归?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回荡。脚下的土地,名为“统一”,却处处是裂痕;手中的利剑,名为“忠贞”,却深陷于自相残杀的泥潭。未来的路,如同这沉沉的夜色,晦暗不明。只有那颗在历史夹缝中搏动的心脏,和那把沾满血污却锋芒犹存的利剑,在无声地诉说着挣扎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