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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室陷入了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
连仪器恒定的嗡鸣似乎都被无形的重压吞噬。
只有主屏幕上那个巨大的正十二面体模型在无声旋转。
银灰色的棱角反射着惨白的灯光。
每一道边线都锐利得像能割开认知的边界。
“十二面体?”
一位头发花白的地质学家,陈教授,猛地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
布满皱纹的脸几乎要贴在冰冷的屏幕上。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世界观被铁锤重击后的颤抖和难以置信。
“规则的柏拉图立体?在十七公里深度的月壳基底?这……这违背了一切!高压相变?岩浆侵入?陨石撞击?没有,没有任何已知的地质作用能塑造出这种……这种几何的完美!”
他猛地转向陈岩,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斥着科学信仰崩塌的裂痕。
旁边的年轻地球物理学家李博士,脸色煞白,下意识地调出密密麻麻的数据库。
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因震惊而微微发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任何自然形成的晶体结构,在那种深度、极端高温高压下,宏观尺度上绝对无法保持如此精确、如此对称的几何外形!更别说这种……这种数学意义上的正十二面体!”
他飞快地滑动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像是在寻找一个能支撑他认知的支点,却徒劳无功。
“这不科学!这超出了我们理解的‘自然’范畴!”
控制室内其他工程师和技术员,从最初的极度震惊中略微缓过神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茫然和隐隐的恐惧。
低低的议论声嗡嗡响起,像受惊的蜂群,却又被无形的压力死死压制着。
陈岩没有立刻回应这些质疑。
他依旧如雕塑般伫立在主控台前,双手早已离开了冰冷的金属边缘。
指关节因刚才的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锁住屏幕上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几何体。
震惊、困惑、对现有科学大厦根基的动摇感,以及一种面对终极未知时被点燃的、近乎冷酷的探索火焰,在他眼中交织、碰撞、最终沉淀。
那火焰没有温度,却仿佛能灼烧掉一切软弱的疑虑和本能的恐惧。
他深吸了一口气。
控制室里那种混合着臭氧、汗水和精密电子元件散热的特殊气味涌入胸腔。
这口气息似乎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犹豫。
“自然形成?”
陈岩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地平静。
平静得像深潭之下的暗流。
每一个字都像经过千锤百炼的合金块,冰冷而沉重地砸在寂静中。
“初步分析已排除所有已知的超高压矿物相变,排除构造应力下巧合断裂的可能性,排除我们认知范围内一切‘自然’的成因……”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手术刀般锐利地扫过控制室内每一张或惊惶、或困惑、或带着求知渴望的脸庞。
最终定格在林晓月身上。
那眼神里探究的意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共同面对深渊的凝重和无声的托付。
“那么,”
陈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斩钉截铁,如同宣判。
“剩下的可能性,无论它多么惊人,多么彻底地挑战我们认知的边界,都必须是唯一需要被考量的对象!科学,只尊重铁一般的事实!”
他环视四周。
“任何基于固有认知的否认,在此刻都是阻碍真相的绊脚石!”
短暂的沉默后,陈岩的目光再次锐利地刺向林晓月:
“林学士!”
“在!”
晓月立刻应道,声音清晰稳定,没有丝毫拖沓。
她从短暂的失神中被唤回。
父亲的叮嘱——“门后面不光是资源,还有责任和抉择”——此刻有了无比沉重的实感。
这不是模型数据,是撞在人类认知壁垒上的真实存在。
“基于当前星璇反演模型的精度,”
陈岩语速极快,指令精准。
“立刻估算该结构体的精确体积、质量下限以及密度下限!误差范围,控制在百分之五以内!我要最坚实的数据作为一切后续判断的基石!”
他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压力。
“现在!”
“是!”
晓月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回到刚才的终端前。
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跳跃。
神经接口中,星璇温和理性的声音同步响起:
「目标结构体几何参数已锁定。体积计算模型载入:基于正十二面体标准公式,边长由反演模型边缘清晰度结合已知钻头直径反推……质量估算模型载入:采用地质反演层密度分布加权平均法,叠加结构体刚性边界条件约束……引力常数校准……密度下限公式同步启动……」
复杂的公式、参数、约束条件如同汹涌的数据流。
在晓月的思维里和眼前的屏幕上同步倾泻。
星璇强大的算力在她的指令下高速运转,处理着模型中每一个像素点蕴含的信息。
时间仿佛被拉长。
控制室里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嗡鸣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以及陈岩指节无意识轻叩控制台边缘的、极轻微而规律的“哒、哒”声——这是他内心焦灼的唯一外在泄露。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
计算结果在主屏幕的角落骤然跳出。
巨大的红色字体冰冷而刺眼:
体积: ≈ 125.00 立方米
估算质量下限: ≥ 2812.50 吨
密度下限: ≥ 22.50 g/cm3
(注:火星地壳平均密度3.9g/cm3,地核密度12g/cm3)
"22.5 g/cm3...除非是简并态物质..."
看到这个数字的瞬间,控制室内刚刚酝酿出的低语声浪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彻底掐灭!
一片绝对的死寂降临。
这个数字,如同白矮星的碎片砸进意识深处,砸穿了所有残存的侥幸和模糊的猜测!
“老天……”
一位材料工程师失神地喃喃。
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地球自然界最重的天然元素锇,密度也只有22.59 g/cm3!
而且极其稀有,绝不可能形成如此庞大的单一结构体!
这个数值,彻底粉碎所有基于太阳系物质认知的框架!
“前太阳系残留致密星体碎片?”
晓月脑中瞬间闪过这个仅存于理论物理最前沿猜想中的名词。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仿佛灵魂触碰到了宇宙最深层的、被严密封存的奥秘之门。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硬物”,这是一个颠覆性的、足以改写行星科学的存在!
陈岩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更加凝重,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镜片后的目光深处,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肃穆和高度警惕。
他再次深深地吸气,胸膛明显起伏。
仿佛要将整个控制室那令人窒息的凝重空气都吸入肺中,转化为决断的力量。
“所有数据!即时封存!执行‘星尘’预案最高保密等级!”
他斩钉截铁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最高级别的紧迫感。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工程师、技术员、科学家,无一遗漏。
“没有我的直接授权或CASC最高指令,任何信息,包括结构形态、体积、质量、密度、位置坐标、震动数据、以及……这个初步结论本身,”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禁止以任何形式——口头、文字、数据链、模拟信号——流出‘望舒’控制中心!重复,禁止任何形式流出!违者,按叛国罪论处!”
这是对未知风暴的紧急隔离。
是用最严酷的措施,为可能的惊涛骇浪筑起第一道堤坝。
他随即猛地转向林晓月。
目光依旧锐利如刀,但深处那份并肩面对深渊的意味更加清晰:
“林学士,准备一下。十分钟后,连线深空星海大学天体物理组张振宇教授、CASC深空探测部王开复院士。我们需要最顶级的理论物理支持,评估这种……”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最恰当的词汇。
“……这种极端密度物质存在的理论可能性边界,及其对现有物理模型的颠覆性挑战。同时,”
他再次停顿,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几乎带着金属撞击般冰冷质感的挑战意味。
“讨论下一步——如何直接获取该结构体表面物质样本,甚至……内部信息的可行技术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