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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的夜风裹着潮湿的血腥气，像带刺的细纱刮过皮肤。卷过龙钥额前垂落的几缕墨色碎发时，他抬手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 昨天清晨从巨森要塞出发时，晨雾还像棉絮般缠在古木虬结的枝桠间，连空气里都飘着松针的清苦；此刻却已坠入深夜，只剩腐叶的腥气绕在鼻尖。
月光透过交错的枝叶缝隙（那些枝叶还沾着昨夜的露水，垂落的叶片偶尔滴下水珠），在厚厚的腐叶层上洒下斑驳的银影。每一步踩下去，都能感觉到腐叶下未干的黑血黏着靴底，那黏腻的触感顺着靴面往上渗，连空气里都飘着挥之不去的腥甜，像永远洗不掉的陈年血渍。
“哥，等等！” 龙宸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夜风里。她手中的青芜法杖顶端，那颗鸽子蛋大的翡翠水晶正泛着淡淡的红光，触手能感觉到细微的发烫 —— 那是法杖感知到浓郁魔气时才会有的反应，“左前方二十丈，有动静。魔气很淡，但在往这边飘。”
龙钥立刻顿住脚步，靴底碾过腐叶的动作瞬间停住。这一天一夜的紧张战斗，让他的感知已有些迟钝，若非龙宸及时提醒，恐怕早已暴露。他指尖泛起淡蓝光晕，迅速施展追踪术，精神感知像细密的银线般顺着地面游走，连腐叶下虫豸爬过的震动都能清晰捕捉。
精神丝线刚探到那片丛生的矮林，就撞上三道熟悉的黑暗能量波动 —— 是魔族斥候，正弯腰用骨刃拨弄地上的血迹。黑色披风扫过腐叶时，带起 “沙沙” 的细碎声响，显然在循着之前战场的余痕追踪而来，骨刃上还挂着未干的黑血。
“三个，六阶中期。” 龙钥的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树叶，他抬手按住腰间的流霜双剑，剑鞘上的冰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余光瞥见龙宸已悄悄垂落法杖，淡绿色的藤蔓正顺着杖身缓缓流转，贴在腐叶上时几乎与枯枝融为一体，“你先缠住左边两个，别用倒刺先，等他们动了再发力；我先解决右边那个，别用冰刺 —— 免得冰裂声引其他魔物，完了之后再解决左边两个！”
龙宸飞快点头，手腕轻转青芜法杖。两道缚灵藤像蓄势的绿蛇，悄无声息地窜出，精准缠上左侧两个斥候的脚踝。藤蔓软得像棉绳，斥候竟毫无察觉，还在低头查看血迹。直到藤蔓突然收紧，倒刺猛地刺入暗紫色的皮肉，斥候才猛地一僵，以为是被枯枝勾住，下意识想抬手扯断的瞬间，龙钥已如蓄势的夜猫般窜出 —— 身影掠过腐叶时连一丝声响都没带起，左手精准捂住最右侧斥候的嘴，指腹按在对方喉结处，不让他发出半点挣扎的呜咽；右手的流霜短剑泛着冷冽的蓝光，横着划过对方的脖颈，刀刃切入皮肉时只发出极轻的 “嗤” 声。黑色的魔血刚涌出来，就被龙宸提前凝聚的法术裹成细密的雾粒，散在空气中，连一丝新增的血腥味都没留下。
左侧两个斥候刚反应过来，骨刃还没拔出鞘，就被缚灵藤牢牢捆住双腿，踉跄着摔在腐叶上，黑血从脚踝的伤口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枯枝。龙宸立刻冲上前，法杖尖抵在其中一个斥候的太阳穴上，淡绿色的 “痛觉法术” 像细针般瞬间涌入 —— 斥候浑身抽搐起来，四肢僵直，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干，喉咙里只发出 “嗬嗬” 的气音；龙钥则挥剑斩断另一个斥候的脖颈，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停顿，剑刃收回时，还顺便挑飞了对方腰间的储物袋。
“第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个。” 龙宸蹲下身，指尖泛着微光，从三个斥候腰间各摸出一颗淡黑色魔晶。魔晶表面的魔纹因主人死亡而渐渐黯淡，从深黑褪成灰黑，“从绿色线路一号据点到现在，刚好五十九颗魔晶 —— 三十株六阶魔藤、一株七阶魔藤领主，再加这二十八个魔族斥候和魔兵。”
龙钥收起短剑，靠在一棵枯树上喘息，额角的灵纹因持续高度集中而泛着淡红，像贴了片发烫的薄纸。他望着远处战场的方向 —— 淡红的火球与漆黑的魔气还在不断炸开，照亮了半空中飞溅的断肢与破碎的甲胄，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 低声道：“再走一段找地方休整，精神力快撑不住了。刚才走神了一下差点直接撞过去，要是被斥候发现，麻烦就大了。”
两人沿着被踩出的小路又走了半里地，树林边缘的崖壁上，突然发现崖下有一间半塌的猎人小屋。屋顶破了个碗口大的大洞，朽坏的木梁歪歪斜斜地架着，月光正好从洞口漏进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映出一个圆圆的银斑，光斑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木板门斜挂在生锈的铰链上，推开门时发出 “吱呀 ——” 的朽坏声响，声音拖得很长，像是在抱怨这深夜的打扰，门板上还留着几道深痕，不知是野兽抓的还是兵器划的；门后堆着半塌的干枯柴薪，有的柴薪已发霉发黑，墙角还残留着半袋发霉的麦饼，袋口爬着几只黑甲虫，正啃食着霉变的碎屑 —— 显然废弃有些时日，却比露天的林间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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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钥紧握风之弓，精神丝线像细网般扫过小屋的每一个角落：左侧木板墙后藏着三只冬眠的野兔，耳朵贴在背上，身体蜷成一团，睡得正沉，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右侧墙角有个生锈的铁炉，炉灰早已冷却，结着层薄薄的白霜，炉口还挂着半截发黑的木柴；除此之外再无活物气息，连最淡的魔气影子都没有。他回头对龙宸点头，声音压得稍低：“安全。把门关好，用藤蔓缠上，再在窗沿布个警示藤网 —— 别留太大缝，免得夜风把魔气吹进来。”
龙宸应声上前，指尖凝起淡绿色木元素，几缕鲜活的藤蔓从地面钻出，顺着门板缠绕，将斜挂的木门牢牢固定住，只在门底留了一道指宽的窄缝透气；又在窗棂上织了层薄藤网，藤叶间藏着细小的倒刺，只要有人或魔物碰到，藤叶就会发出 “簌簌” 的声响。
小黑和小白紧随其后 —— 小黑看起来是只浑身黑毛的灵虎幼崽，刚进门就颠颠地钻进墙角的柴堆，用湿润的鼻子拱开几截潮湿的柴薪，扒出一块带着松木香的干燥柴薪，然后蜷成毛茸茸的一团趴在上面，尾巴尖还轻轻扫过柴薪上的灰尘，把细小的碎屑扫得漫天飞；小白此时则比小黑大一些，它俩平时就喜欢变成这样，只有战斗时才会变身六七米长的巨虎，它跳上靠窗的木桌，耳朵竖得笔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门外的动静，像个警惕的守卫，连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都不放过，偶尔还会抬爪挠挠桌角的木屑。
“哥，我先帮你处理下伤。” 龙宸突然拉住龙钥的手腕，将他的袖子往上捋 —— 小臂上横着一道寸许长的浅痕，是方才斩杀斥候时，对方骨刃挥出的黑气余波扫到的。虽没划破皮肉流血，伤口周围的皮肤却已泛出淡淡的紫晕，指尖碰上去能感觉到一丝冰凉的刺痛，显然是沾了魔族的腐心毒。她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瓶身上刻着细小的藤花纹路，倒出少许淡绿色药膏，又凝聚一缕柔和的自然之力，轻轻揉在伤口处，动作格外轻柔，“这是莱拉给的解毒膏，上次在要塞她特意说，对付腐心毒余波最管用，能顺着灵脉把毒素逼出来。揉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痒，你别躲。”
龙钥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顺势坐在木桌旁，抽出流霜双剑。剑刃上还沾着方才的魔血，已凝固成暗黑色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刃口处还嵌着一丝魔族甲胄的碎片，是刚才斩斥候时崩上去的。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块细棉布，又从水壶里倒出少许清水，仔细擦拭剑刃 —— 每一下都格外轻柔，指腹蹭过剑刃上的冰纹时，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这对精灵剑陪他闯过魔藤据点，斩过七阶领主，剑刃上的每一道冰纹，都藏着生死搏杀的印记，连此刻反射的月光，都带着几分凛冽的杀气。
“你还记得一号据点的魔植领主吗？” 龙宸处理完伤口，坐在他对面，指尖捏着一块泛着微光的深绿色魔晶 —— 七阶魔植领主的核心，表面还留着火焰灼烧的焦痕，边缘有些碎裂，“比后面遇到的这些魔族斥候凶多了，它应该是这次遇到的等阶最高的魔族了。”
“还有刚才那个斥候队长。” 龙钥擦剑的动作顿了顿，想起那个握着骨刃近三米高的身影，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暗紫色皮肤，甲胄是用暗影兽的鳞甲做的，上面刻着细碎的腐蚀魔纹，一靠近就能闻到股朽木混着血腥的臭味；他的左眼是颗浑浊的墨色魔晶，能穿透普通的隐匿术。若不是你用迷雾挡了一下，我潜行到他身后时，肯定会被发现。”
兄妹俩聊着一路遇到的魔族模样，偶尔还会提起某个惊险的瞬间，不知不觉间，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龙宸突然想起什么，从空间戒指里掏出兽皮地图，铺在木桌上 —— 地图边缘被夜风卷得发脆，边角还有几处磨损，炭笔标注的 “绿色线路二号据点” 旁，被龙钥画了道粗线，旁边还写着 “大据点规模，慎入” 的小字，字迹力透纸背，显然是当时特意标注的。
“哥，我们离魂晶矿场还有多远？之前你说在矿场附近，到底有多近？再走几天能到？”
龙钥指尖按在地图上一处画着 “矿场符号” 的位置，顺着炭痕向矿场方向划了划，指尖的温度让地图上的炭痕微微泛亮：“从这里往东北走，先穿过这片石林，得绕着走 —— 就是大地之镜宝库，再从宝库走十里地，就是魂晶矿场。如果中途没魔族的话，两三天能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中间应该有魔族。”
“原来这么近！” 龙宸眼睛亮了些，指尖轻轻点在 “矿场符号” 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那我们恢复好就走，别再绕路了 —— 这一路的战场太多，刚才过来时，还看到河谷里堆着几十具尸体，联盟士兵和魔兵的尸体混在一起，像堆废弃的柴薪，有的都开始发臭了。再耗下去，储灵水晶是够，但精神力撑不住，万一遇到高阶魔将，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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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龙钥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敲了敲地图，“这一路而来，矿战还未结束。休整完我在这小屋附近布置隐匿和防护法阵，你就在这里休整。我回趟海沟岛，把储灵水晶球充满灵力，你再召唤我过来。如果这次我们遇到的真是矿战，就必须撑到结束才能离开 —— 魔晶对我们后续修炼很重要，不能错过。另外就是谁知道暗处是否有联盟的高阶斥候看到我俩，如果看到我俩就这么离开，就麻烦了。”
“可是我们击杀了这么多魔兵魔将，可能比那些佣兵击杀的还多。这些战功不够吗？” 龙宸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
“宸宸，哥在学院时，艾琳导师和师姐、师兄都曾告诉我一个方法，可以快速提升等阶。你想学吗？” 龙钥看着她疑惑的样子，语气放柔了些。
“你快说！” 龙宸立刻坐直身体，眼睛瞪得圆圆的 —— 开玩笑，她早就对哥哥这神秘的修炼之法充满好奇，自己这个法系和医系学院的双重圣女，晋阶速度都没哥哥快，她一直想知道哥哥是怎么修炼的。
“像这次这样，不停消耗灵力施展法术，反复将自己的灵力消耗完，恢复后再继续消耗。” 龙钥指尖泛起淡蓝光，演示着灵力流转的轨迹，“这样的好处就是，灵脉能在‘消耗 — 恢复’的过程中得到扩展，比单纯冥想修炼快三倍不止。”
“六阶后，四千灵力较之前五阶（入门者）的两千点灵力，正好增长了一倍。六阶一级四千五百点灵力，六阶二级五千点灵力、六阶三级五千五百点灵力，六阶四级六千点灵力 —— 你有没有发现，六阶四级就拥有了六千点灵力？而到了六阶八级，更是有八千点灵力。这么多的灵力，如果还是只储存在原本的灵纹里，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六阶后，你要想办法拓展灵脉，只有开发出全身的近千条灵脉，才能存下这么多灵力，等阶也才能稳步提升。”
“这么简单的吗？” 龙宸有些惊讶，她以为会是什么复杂的秘法。
“对，也不对。” 龙钥摇了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