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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乱七八糟的言语，没有激怒吴柏树。
他说：“很对，像一棵古树。”
李响说：“最近你一直没什么指示，我还担心你的身体来着。”
吴柏树好像忽然有了点精神，他指间动了动，仿佛在抚摸一棵看不见的树：“你知道吗，真正的千古名树，从不急于长大。它只是扎根，等风来，等雨落，等雷劈。”
他咧嘴笑了笑，用一种非常古怪的语气说：“急着长高的，长势最快的，没准只是竹子。而竹子，不值钱，还最容易被砍。”
李响感觉后颈发凉。
他强压心跳，说：“一片林，不止一棵树，能长高，能成材的，有很多树。”
吴柏树点点头，并不否认：“确实。但有些树，如果冒的太快，长得太高，遮了天，挡了光，下面的草木就活不了。而有的树，则深谙共生之道，会用自己滋养着其他植物，比如菌菇苔藓蕨类野草，那才是‘大树之道’。”
李响说：“那要是生存的威胁并不是阳光水分的缺失呢？如果是有想要砍树的人呢？那才是最直观的威胁吧。”
吴柏树大笑：“是威胁，也是机遇啊。记得我说的吗，长得最快冒的最高的树——容易被砍。”
“砍了那不是正好，其他树木又能见得阳光了。更多的树可以继续生长了。林子又要恢复生机了。”
吴柏树摇头晃脑：“本源不生于力，而生于静……静不存于无动，而存于不动心……”
李响扶了扶眼镜，又说：“那如果，砍树的人很贪婪呢。他们不会因为一棵大树而满足，他们要更多。砍了长得最快冒的最高的，就去砍第二高的，再是三四五。除了小杂苗他们确实看不上之外，林子里的高树，他们都想砍了。”
“这片林子，干脆也别长树了，全部铲了，浇上水泥，盖房子。”
吴柏树的脸色变了。
他露出了不太愉悦的神色。
“说到底，树之间争夺阳光和水分都是小事，它们毕竟共生共栖，唇亡齿寒。”李响说。
空气凝滞。
吴柏树又歪着头看向了李响：“你不一样了。”
李响笑笑：“哪里不一样？”
“你胆子变大了。”
“是吗。”李响笑出声来。
“可能是我底气比往日足了些吧。”李响站起身来，看着吴柏树说：“别总坐着，没事儿在房间里活动一下，久坐影响排便。智能马桶反馈回来的数据显示你已经三天没拉屎了。再久我就要给你上便秘的药了。”
吴柏树很不想聊这种接地气的话题，手放回膝盖上，又回到了打坐状态。
“对了，”李响说，“童夕差点死了，算是被人设计了。”
吴柏树双目圆睁，自若的神情里藏着怒火：“是谁？”
“砍树人。”
“他怎么样？还能活多久。”
李响说：“不清楚，但是我已经尽力在保他了。”
吴柏树闭目，声音缥缈如雾：“尽量别让他死了。”
“知道。”
门关上的瞬间，李响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轻的低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树要是倒了，没准会砸死砍树的人呢……”
当李响把这些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易舟的时候，秦晚晚先蹦了起来：“你疯了吧，你敢这么跟吴柏树说话。他说的真是没错，你现在胆子大了。你就不怕他上起火来，不管什么大树小树的，先把你这棵树给拔了。”
“而且，你这算不算是公然跳反了？”
袁海静说：“对李响的话，吴柏树的气度不会那么小。不然他也不会每个轮回都要给李响启蒙一次，李响是他亲选的信徒，意义非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