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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訾文林已经走到面前，杖尖在地砖上敲出清脆声响。
"杜薇，古籍修复师。"訾晨辉介绍道，声音比平时低沉，"正在帮我们鉴定一批新收的明代文献。"
老人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翡翠袖扣："杜...十娘？"他故意将姓氏拖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杜薇读不懂的情绪。
"您说笑了。"杜薇强自镇定，却感觉袖中银镯突然发烫，"那是展柜里舞姬的名字。"
"是吗？"訾文林突然指向她身后，"那你能解释为什么对这支簪子如此熟悉吗？"
杜薇这才惊觉自己无意识走到了配套发簪的展柜前，指尖正隔着玻璃描摹簪头的并蒂莲纹。冷汗浸透后背——这种宫廷禁制的纹样，现代图录上根本不会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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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首饰的纹样都有规制。"她急中生智，"并蒂莲是教坊司专用，我在《天水冰山录》里见过记载。"
訾文林瞳孔骤缩。那本记录严嵩抄家物品的秘档，现存只有半页残卷。
"晨辉，"老人突然转向儿子，"去把我书房那盒新茶拿来，请杜小姐品鉴。"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周围温度骤降。
訾晨辉犹豫片刻，在杜薇手背轻轻一按："我马上回来。"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杜薇捕捉到他腕内侧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像个歪斜的"十"字。
待儿子走远，訾文林突然逼近："三百年了，你居然还能回来。"他声音压得极低，枯枝般的手指猛地扣住杜薇手腕，"这次不会让你逃掉了。"
银镯在袖中剧烈震动，杜薇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漆黑夜巷里的追逐，匕首刺入胸口的剧痛，还有訾文林那张年轻了五十岁却同样狰狞的脸！她终于明白那些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前世？
不，是灵魂穿越。她曾是明朝的杜十娘，而訾文林也曾穿越到那个时代，亲手杀死了她！
"放开她。"訾晨辉的声音如冰刀劈开凝滞的空气。他不知何时返回，手中紫檀木盒边缘还在滴血——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
訾文林松开手，脸上皱纹扭曲成古怪的笑容："真是父子连心。"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儿子渗血的掌心，"茶盒边缘很锋利啊。"
回程的车上，杜薇蜷缩在副驾驶不住发抖。訾晨辉沉默地打开暖气，递来一条驼绒披肩。当他的手指无意擦过她颈侧时，两人同时一震——某种电流般的记忆在触碰间传递。
杜薇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短信只有一行字：「地下车库C区，一个人来。关于万历二十三年的真相。——訾文林」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那个年份...正是梦中她倒在血泊里的年份。
"怎么了？"訾晨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杜薇迅速锁上屏幕："同事问我明天...明天要带的修复工具。"这个拙劣的谎言让车内空气更加凝滞。她看着雨刷器机械地摆动，忽然下定决心："就在前面地铁口放我下去吧，我...我想走走。"
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是叹息。訾晨辉没有揭穿她，只是将车停在临时泊车区。当他倾身过来解开安全带时，杜薇闻到他衣领间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是那个紫檀木盒划伤的手掌还在渗血。
"拿着这个。"他塞给她一把黑绸伞，伞柄上缠着红线，"我家祖传的避邪物。"红线在触及她掌心的瞬间微微发亮，杜薇眼前闪过某个雪夜里，少年锦衣卫塞给她的护身符。
二十分钟后，杜薇站在博物馆地下车库的通风管道旁。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她脚边，形成小小的漩涡。阴影里传来犀角杖叩击地面的声响，一声比一声近。
"你果然来了。"訾文林从立柱后现身，白发在绿色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他今天没戴那枚翡翠袖扣，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一串暗红色的佛珠。
杜薇后退半步，银镯撞在消防栓上发出清越的鸣响。这声音让人瞳孔骤缩，他竟踉跄着扶住了墙。
"三百年前..."訾文林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在教坊司后巷，我确实用匕首刺穿了你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