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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时，林小满闻到了阳光晒过被褥的味道。这种带着暖意的、毛茸茸的气息，和镜渊里终年不散的冷檀香截然不同，让她指尖微微发颤——她试探着摸了摸被子表面，棉絮的纹路在掌心留下清晰的触感，真实得像场幻觉。
陈墨正坐在床边削苹果，果皮连成条不断的弧线，垂在半空晃悠。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刀刃偶尔碰到果核，发出细微的"咔"声。阳光落在他发梢，能看见里面混着几根浅金的碎光，那是镜渊的银白从未有过的色泽。
"护士说你醒得很突然。"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摆进盘子里递过来，"监护仪差点吓哭新来的实习生。"
林小满咬了口苹果，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她盯着盘子里苹果块的切面，那里映着自己模糊的脸——左脸颊有颗小小的痣，是病号服影子里从未出现过的标记。"我好像做了很长的梦，"她慢慢说，"梦里有很多镜子，还有...红绳。"
陈墨的指尖顿了顿。他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是段半指长的红绳，绳头打着个歪歪扭扭的结，像是从什么地方硬扯下来的。"这个，"他声音很轻，"在你手心里攥着。护士想拿走，你抓得特别紧。"
红绳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林小满左胸的疤痕突然发烫。她低头看去，那道浅疤正泛着极淡的红光，像有粒星火埋在皮肤下。与此同时，床头柜上的红绳也微微震颤，绳结处渗出透明的液珠，落地时化作片极小的镜面——镜里映着诛仙台的云，云下站着古装的自己，正朝她挥了挥手。
"它在和我们告别。"陈墨拿起那片镜面，触感冰凉，却不再刺手。镜面里的影像很快淡去，只剩下普通玻璃的反光，映出病房的白墙和窗外的树。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石雅琳端着保温杯走进来，看见林小满醒着，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热水溅湿了裤脚也没察觉。"小满..."她走过来，手在半空中停了很久，才敢轻轻落在女儿的额头上，眼泪砸在被子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妈妈以为...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
林小满看着母亲眼角的细纹，那是镜渊记忆里从未有过的细节——记忆里的石雅琳总是隔着病房的玻璃，表情模糊得像幅水墨画。"妈，"她伸手回握母亲的手，"我回来了。"
石雅琳哭得更凶，却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个信封："对了，这是你昏迷前订的东西，前几天才寄到家里。我看地址是剧本杀店，就给你带来了。"
信封上印着熟悉的logo——正是他们初遇的那家"镜渊体验馆"。林小满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两张卡片：一张是会员卡，另一张是DM墨渊手写的便签，字迹龙飞凤舞："恭喜通关隐藏结局。附赠：免费重开券一张（有效期：永远）。"
便签背面画着个简笔画的镜子，镜子里的人影正往外走，手里牵着根红绳，绳头系着另一个人的手。
陈墨凑过来看时，会员卡突然闪过道微光。卡面原本印着的"镜渊丛林"四个字，慢慢变成了"真实世界"，下面的会员编号也变了——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名字：林小满，陈墨。
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晃动，像极了记忆里镜面沼泽退去后的模样。林小满把卡片放进枕头下，转头看见陈墨正捡起地上的红绳，小心翼翼地系在她的手腕上。绳结的位置刚刚好，贴着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以后，"他说，"再也不用数轮回次数了。"
林小满笑着点头，指尖划过手腕上的红绳。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红绳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余烬里刚冒出的新芽。她知道，那些镜渊的记忆不会真的消失，它们会变成疤痕里的星火，变成红绳上的结，变成往后每个清晨醒来时，身边人肩膀上那道浅疤带来的安心感。
而这一次，没有倒计时，没有选择题，只有现在——真实得能摸到风、尝到苹果甜、能握住彼此的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