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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陆鑫沉思下一步对策时，公寓的门铃响了，声音清脆而突兀。
陆鑫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头受惊的猎豹。
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通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前几天拜访过他的警官李振国，但他今天没有穿警服，而是一身合体的深色便装，气质沉稳。
女的约三十岁左右，短发干练，眼神锐利，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陆鑫注意到，他们身后并没有跟随其他警力，公寓楼道也异常安静，仿佛被清场了一般。这种克制，反而印证了“暗影”的判断。
犹豫了几秒，陆鑫打开了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李警官？您这是……？”
李振国脸上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陆先生，抱歉再次打扰。这位是我的同事，张处长。”他没有具体说明是哪个处的处长。
那位张处长微微点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陆鑫，仿佛能穿透表象看到本质：“陆鑫先生，我们可以进去谈谈吗？关于上次的交通事故，以及……一些更久远的事情，我们认为有必要与您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对话。”
对方的直接，超出了陆鑫的预料。他侧身让开通道：“请进。”
两人走进公寓，张处长很自然地打量了一下房间布局，然后在一张沙发上坐下，将平板电脑放在膝盖上。
李振国则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姿态放松，却隐隐封住了出口。
“陆先生，不必紧张。”张处长开门见山，“我们知道你最近做了一些调查，也大致猜到了你的结论。所以，我们决定不再绕圈子，直接见面聊一聊，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资源浪费。”
陆鑫在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身体放松，但精神高度集中：“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张处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遇到事故配合调查，仅此而已。”
张处长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确很‘普通’。”
她拿起平板电脑，手指轻点几下，然后转向陆鑫。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陆鑫进入浦东国际机场时的监控截图，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他的身影。
“陆鑫，或者说，曾经活跃在国际阴影舞台上的‘龙牙’？我们关注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龙牙”这个代号，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鑫记忆深处那些充满硝烟与阴谋的闸门。
他表面不动声色，但心脏却猛地收缩了一下。
官方掌握的信息，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放松，陆先生。”张处长的语气依旧平稳，“如果我们对你有恶意，今天来的就不会是我们两个人，而是另一种场面了。我们承认，那起‘交通事故’是我们安排的，一种……略显笨拙的接触方式，目的是创造一个自然的机会评估你的反应和能力。很抱歉将那位女学生卷入其中，我们已做了妥善处理和补偿。”
陆鑫沉默着，等待对方亮出底牌。
张处长继续道：“你与‘天神殿’的较量，虽然过程……不乏法律意义上的越界行为，但客观结果上，你清除了一个危害国际社会安全的毒瘤，这一点，我们予以肯定。我们注意到你选择回国，并且似乎有意过上平静的生活。对此，我们原则上表示欢迎。”
“但是？”陆鑫知道重点即将到来。
“但是，”张处长接过话头，表情变得严肃，“像你这样的人，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资源和……过往，注定无法真正‘普通’。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变量。国家需要的是稳定和秩序。我们无法容忍一个不受控的强大变量在国内随意活动。”
陆鑫明白了：“所以，你们想要什么？监控？限制？还是……招安？”
张处长和李振国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振国开口道：“更准确地说，是‘合作’与‘监管’并存。我们研究过你的经历，陆先生。你虽然行事手段有时激烈，但大节不亏，有底线，有家国情怀的根。这也是我们愿意坐下来谈的原因。”
张处长接回主导权：“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选择。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接受特定的行为准则约束，在必要的范围内，为国家相关部门提供一些……咨询和协助。作为回报，你在国内的合法身份和生活将得到保障，过去的某些行为，可以被‘忽略不计’。当然，你会处于我们的观察期之内。”
陆鑫陷入了沉思。
这意味着他渴望的平凡生活将彻底终结，他将从一个寻求隐匿的旁观者，再次被拉入某种形式的漩涡之中。
但另一方面，这或许也是解决当前困境的唯一途径。
与官方对抗是死路，完全妥协失去自由也难以接受，但这个方案，似乎留下了一定的空间。
“我需要考虑。”陆鑫没有立刻答应。
“可以理解。”张处长站起身，“给你四十八小时。这个公寓很安全，你可以自由活动，但请勿尝试再次‘消失’。”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陆鑫一眼，“下次的接触方式，可能就不会这么温和了。”
她将一张只有一串加密数字编号的名片放在茶几上：“考虑清楚了，联系这个号码。李警官会暂时作为与你的单线联络人。”
两人离开后，公寓里恢复了寂静。
陆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李振国和张处长坐进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离去。他的心情复杂难言。
追寻的平静如镜花水月，终究被现实打破。
但这一次，对手不再是黑暗中的敌人，而是代表着秩序与力量的祖国。
是福是祸？是新的束缚，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归宿？
他拿起那张名片，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
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似乎也并非全是绝境。
他需要权衡，需要判断，在这看似被动的局面中，为自己找到最有利的位置。
魔都的夜空下，陆鑫的身影依旧挺拔，但眼中却多了一丝此前未曾有过的凝重与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