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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钧行“嗯”了一声：“本侯让人备车送你回去。”
倪志远连连摆手：“怎敢劳烦侯爷，我自己回去就行。”说着慌忙起身，朝几人匆匆行了一礼，掉头就走，那急切的模样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再次留下。
过了一会儿，沈钧行吩咐下去：“去找杜可，让他盯牢了倪志远。”
谢景俭舒了一口气：“这人怕是个表里不一的，你们听他说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别人，泄密是为了程采秋，拿钱是为了他娘子，这么算下来，就他一个好人？他身上应该还有别的事。”
温清宁道：“还记得杜可说他在玄妙观遇到的那个偷儿吗？那个偷儿说不定和他有关系。”
沈钧行一面听着，一面将倪志远刚才所说全部整理好，又让温清宁和谢景俭看过一遍，标明有疑点的地方，略做休息，便让人把程采秋唤来。
程采秋生得很美，风韵正盛的年纪，加上过往的经历，让她美的沉稳又娇媚，而那一身道袍压下了身上的媚，为她多添了几分端庄。
她紧紧蹙起的眉宇间拴着化不开的忧愁，举止抬手间露出纤细的手腕，更显脆弱。
然而那份我见犹怜的气质在看到屋中还有女子时，立刻收敛起来。
“民妇见过侯爷、少卿、温郡君。”
端正的姿态，以及能准确无误的道出三人的身份，证明她私下里早已了解过三人。
沈钧行开口叫起，依旧让她坐下说话。
“倪志远已经放回去了，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存着欺瞒之心。”
程采秋闻言，再次起身拜谢，然后开口说道：“民妇知道您想问民妇和玲珑姐姐的事，您放心，民妇一定知无不言。
“我和玲珑姐姐是在寿昌认识的，我原本是长安名妓，后来嫁作商人妇，却不想被骗，幸得玲珑姐姐搭救才脱离苦海。认识玲珑姐姐后，我和法衡，也就是储钱在江淮做保媒的事，后来跟着一块回了长安。
“来长安前，我们本来打算洗手不干，我回来只是想看看故人，再寻个老实人嫁了，过些平常日子。我的故人三位应该也知道是谁，想来也已经知晓我和他的事，就不再多说一遍了。
“我听说他的娘子命不久矣，觉得这可能是我俩的缘分，就想嫁给他做个正头娘子，只是我这身份实在低微，又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只有一些冷冰冰的金银。我那会儿就想只要郎君还愿意要我，我就把银钱尽数奉上，将他娘子生的孩子视如己出。
“可我又怕银钱太少，不足以弥补那份缺失，所以玲珑姐姐说要再做保媒的活时，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愈发柔软：“我中间忍不住去看了看郎君，没想到郎君心里依然有我，甚至愿意为了我打破原本的坚持。”
沈钧行闭了闭眼，觉得有点牙疼，开口问道：“倪志远说你有一份名单，那名单在哪里？”
“民妇一直贴身带着，原本想求那上面的人帮忙救郎君出来……不成想，您和少卿竟然是这般公正之人，早已查明放郎君离开，是民妇小人之心了。”
程采秋恭维完，转身背对二人，从衣襟里面取出一个小锦囊，转身向沈钧行和谢景俭递去。
等了片刻见二人谁也没有伸手接过，反应过来转手送到温清宁面前：“郡君不要嫌弃，这等贵重之物，贴身放着才最稳妥。”
温清宁从锦袋中取出那份名单，送到沈钧行面前。
程采秋跟着说道：“我这接手的都是些低阶官员家想要攀高枝儿的郎君和小娘子们，真正富贵人家都是玲珑姐姐亲自接待，当然，我也会帮些忙。”
温清宁问道：“沈婉仪你知道吗？”
“安陆侯府的那位三娘子吗？”程采秋说道，“玲珑姐姐让民妇负责她的事，那位三娘子的性格其实更适合低嫁，寻个低阶官家子弟，背靠安陆侯府，日子会过的很舒坦。可沈三夫人不愿意，沈三夫人其实看中的是……”
程采秋目光在谢景俭身上打了个转，接着说到：“但他家那位贵妾宋姨娘给玲珑姐姐递了话，做主选了翼国公秦家那位受宠的幼子。”
谢景俭忽然来了兴致。
“秦琮文可不像贺天韵那么好糊弄，你们准备做怎么操作？打听他的喜好，走关系？”
程采秋点头：“您猜的不错，听说翼国公夫人喜欢端庄有主见的女子，秦公子喜欢聪慧冷静的女子，我准备让沈三娘子照着他的喜好练上一阵子，嫁过去我们就算交差，至于以后……他们那等人家，从来没有听说过会休妻。怎么说也是安陆侯府的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们是不会休妻，但会丧偶。”
沈钧行冷沉的声音吓得程采秋一激灵，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却又知道他说的没错。
“姚玲珑那边你都知道些什么？”
程采秋望向沈钧行，有些为难：“不敢骗您，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晓得玲珑姐姐手上有几个要往那里嫁的人，具体都有谁，是真不清楚。我可以发誓，要是对您有所欺瞒叫我……”
“别叫你，叫倪志远不得好死算了。”谢景俭打断她的话。
程采秋一顿，与谢景俭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唇，发誓道：“我要是敢有任何欺瞒就让……让倪志远不得好死。”
谢景俭笑道：“啧啧，可惜本官不信这个。”
程采秋眼中有怒气闪过，但不敢有任何发作。
温清宁问道：“你们为什么突然从玄妙观离开？”
程采秋回道：“李姐姐死了，正好当时道观外面有个泼皮无赖，捧着点钱纠缠不休，玲珑姐姐担心事情败露，就让我们先离开避避风头。”
泼皮无赖只怕说的是杜可。
温清宁接着问道：“道观后面的睡莲池中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