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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和中弯腰去捡地上的算袋，看着算袋上沾染的雪泥，长长地叹了口气：“初时是留了两名典卫和京兆府的差役一起看守的，施夫人到后对着他们扑打发泄，那都是有正经官身的人，气怒之下回王府禀了王爷。”
没了王府的典卫，只有京兆府廨的差役自然拦不住施夫人。
沈钧行淡淡“嗯”了一声：“府令是随本侯回府廨，还是回相王府？”
“待有些进展下官再回王府禀报。”竹和中回道。
沈钧行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回到京兆府廨，韩君正已经等在书房外。
沈钧行看到他手上拿着的卷宗，一面示意二人随他入内，一面取过卷宗：“只有这这一轴？”
“告到官府的只有这一轴。”韩君正向竹和中恭敬行了一礼，走到书案旁说道，“是一桩七年前的旧案。”
沈钧行微讶：“七年前？那时施子春才十……”
“十五岁。”韩君正说道。
沈钧行快速地扫了一遍卷宗，有些不可置信：“十五岁强逼女子致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竟然没有任何处罚？”
“还有这卷宗上的判词又是怎么回事？写的如此荒唐，什么叫邓氏虽坏人根基，但念其自尽以赎罪，遂不予追究。”念完卷宗上的字，沈钧行都被气笑了。
他知道世间颠倒黑白者众多，却没想到会在卷宗上看到，当真是每一个案子都会有刷新自己认知的存在。
韩君正明白他为何愤怒，因为他刚一开始和沈钧行一样。
而更让人气愤的还在于当时判决此案的长安县令熊卜世如今已经官至从三品，任邠州刺史。
然而气愤过后只剩心累，他该习惯的，这才是大陈官场的常态。
沈钧行将卷宗抛在书案上：“可打听过这案子的始末？”
韩君正点点头：“小吏问了几个老人，因这案子判的荒唐，倒还有些印象。只依稀记得来告状的是那邓氏的祖母，告施子春哄骗良家女，逼良为娼，当时的县令念其老迈，不再追究她诬告之罪。”
沈钧行眉峰聚拢，不由得问道：“只有这些？”
问完，看到韩君正面露难色，也明白他能寻老人打听，比起那些碌碌无为之辈已然强上许多。
“本侯没有怪你，能翻到七年的旧卷宗已是辛苦不易。”说完，沈钧行取出令牌递给他，开口吩咐，“你去寻东市市令问一问晚来酒肆的情况，包括他们的东家，让李立身带人陪你一块去。”
“是。”韩君正躬身领命。
竹和中注意到韩君正穿的是记供吏服，待其离开后问道：“侯爷想推荐这位记供入仕？”
“韩君正虽为吏，但其能力比之方科、胡同淳之流强上许多，向圣人举荐贤才亦是我等臣子的职责。”沈钧行看到他竹和中时不时瞥向书案上卷宗，想了想递给他，“府令先看，本侯去安排些事。”
竹和中道了声“多谢”，便捧着卷宗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绝口不问沈钧行去安排什么。
他这一看，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才将人等回来。
沈钧行见他仍旧捧着卷宗看，轻挑眉尾，出声提醒：“府令，已到了下值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