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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与绝望混合的气味。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无所遁形，却驱散不了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
"滴——滴——"
检测器的蜂鸣声从急救室内隐约传出，伴随着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和医疗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队长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那扇紧闭的、印着"抢救中"三个血红大字的大门。他的嘴唇干裂，下巴上胡茬凌乱，制服领口还沾着从矿洞带出来的污渍和血迹。
几个小时前，当他带着增援小队赶到升降平台出口时，看到的景象至今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平台歪斜地停靠在出口处，钢缆断裂，齿轮卡死，整个结构如同被巨兽撕咬过一般残破。
平台上，三名女性守护者如同破碎的玩偶般瘫倒在血泊中，防护服撕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灼伤和深可见骨的伤口。而另外两位男性队员，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记得自己当时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快！送医院！立刻！"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而当队员们手忙脚乱地将三名重伤员抬上救护车后，他一个人站在那个通往地狱的矿洞入口，摘下帽子，对着黑暗深处，无声地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队长！"一个年轻哨兵急匆匆地跑来，打断了他的回忆，"医院说需要签字！还有…治安局和异能部的人到了，在楼下等您汇报。"
队长沉重地点点头，起身时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他最后看了一眼急救室的大门，眼神复杂。
那里面有三位年轻的战士，而另外两位…他不敢细想他们经历了什么，又是以怎样的方式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告诉他们…"队长的声音沙哑低沉，"守护者小队…减员两人。任务…部分成功。"
......
当孙清浅从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刺入骨髓的疼痛。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烧红的炭，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她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洁白的天花板，淡蓝色的窗帘，输液架上的透明液体一滴一滴落下…医院病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矿洞、扭曲的植物、爆炸、陈旭明的创世余晖、木偶的偷袭…王郎奕最后的身影…
"呃…"她试图撑起身子，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一阵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又重重跌回枕头上。
"别动。"一个疲惫但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孙清浅艰难地侧过头，看到齐星璃坐在隔壁病床上，同样浑身缠满绷带，左眼还蒙着纱布。
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红肿得可怕，像是已经哭了很久很久。
"星璃…"孙清浅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其他人…"
齐星璃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她只是机械地拿起床头的水杯，用吸管喂了孙清浅几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烧般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护士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同样缠满绷带、脸色惨白的赵书瑶。
她的眼睛空洞得吓人，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般，怀里紧紧抱着一件残破的、染血的守护者制服外套——那是陈旭明的。
"书瑶…"孙清浅的声音哽住了。她看着赵书瑶被护士扶到第三张病床上，如同行尸走肉般躺下，依旧死死抱着那件外套，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绷带。
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监测器规律的"滴滴"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救护车鸣笛提醒着时间还在流动。
"他…"齐星璃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最后…笑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单，指节泛白，"对着那些怪物…竖了中指。"一滴泪水砸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赵书瑶的身体猛地一颤，将陈旭明的外套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揉进骨血里。她的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孙清浅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起王郎奕总是痞里痞气的笑容，想起他戴着"蚀日之握"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起他最后扑向供能核心时决绝的背影…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我们…还没来得及…"赵书瑶突然开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我…我一直想告诉他…"
她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外套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我喜欢他…从第一次见到他笑的样子就…"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她最后的坚强。
齐星璃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