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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机阁的积雪化了又冻，林晚棠坐在墨无殇的床前，指尖抚过他左臂的绷带。那道被巨石砸出的伤口深可见骨，苏殇换药用的金疮药里掺了百草堂的雪莲粉，却依旧止不住伤口渗血——暗影珠爆炸时的邪力，正顺着血脉往心口蔓延。
“又在皱眉。”墨无殇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掌心的温度比往常低了许多，“苏御说，毁掉的神器碎片里，有能中和邪力的‘清灵玉’。等他把碎片拼起来，我就能好了。”
林晚棠握住他微凉的手：“我去冰封谷找。苏御说那里可能残留着神器碎片的气息。”她将龙莲合璧塞进他掌心，“你乖乖待着，这玉璧能暂时压制邪力。”
墨无殇却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不许去。冰封谷的地心火已经因为神器爆炸变得狂暴，你去了会被灼伤。”他从枕下摸出半块影主令牌，“用这个。令牌能引动清灵玉的气息，让碎片自己来找你。”
三日后，千机阁的莲池突然泛起涟漪。三十片神器碎片从水底浮起，在龙莲合璧的光晕中拼合成半个玉珠，缺口处隐约能看到“守心”二字。苏御捧着碎片激动得发抖：“这是上古‘守心珠’的残片！传说它能净化一切邪祟，比龙莲合璧的力量更纯粹！”
“但只有半个。”林晚棠看着缺口处的暗纹，突然想起冰封谷冰崖上的刻字，“另一半在冰封谷！”
苏殇背着药箱闯进来，药瓶在箱中叮当作响：“墨无殇的伤口开始发黑了！晚棠，你必须立刻去冰封谷！”
冰封谷的地心火果然变得狂暴，原本幽蓝的火焰变成了刺目的赤红，将冰崖烧得滋滋作响。林晚棠踩着融化的冰水往里走，龙莲合璧在胸前发烫，指引着她走向谷心的焚心炉——另一半守心珠正嵌在炉壁上，与千机阁的残片隔空呼应。
“抓住你了。”她伸手去摘玉珠，炉口突然喷出一股火柱，将她困在中央。火焰中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脸，都是被暗影珠吞噬的魂魄，他们伸出手抓向她的衣襟，嘶吼着要拉她一起沉沦。
“你们不是恶鬼。”林晚棠突然想起墨无殇的话，“你们只是被邪力困住的可怜人。”她将龙莲合璧抛向空中，玉璧的光晕如潮水般漫过火焰，那些扭曲的脸渐渐平静下来，露出原本的模样——有暗月教的教徒，有影阁的死士，甚至有莲影堂早逝的孩子。
“去吧。”林晚棠轻声说，“守心珠会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魂魄们对着她深深一拜，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守心珠。火柱渐渐熄灭，林晚棠摘下炉壁上的玉珠，两半残片在空中合二为一，发出温暖的白光。她刚要转身，却发现焚心炉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字：“珠碎魂归，方得始终。”
“什么意思？”她抚摸着玉珠，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千机阁的方向，龙莲合璧的气息正在快速减弱。
当林晚棠赶回千机阁时，墨无殇的床前已经围满了人。苏御正用机关术强行吊住他的气息，苏殇的金疮药洒了一地，两人的眼眶都红得像兔子。
“晚棠，你可回来了！”苏殇抓住她的手，声音发颤，“守心珠……真的有用吗？”
林晚棠将守心珠按在墨无殇的伤口上，玉珠的白光渗入皮肤，那些发黑的血脉开始一点点消退。墨无殇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笑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就在这时，守心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林晚棠这才明白“珠碎魂归”的意思——守心珠要用自己的灵魄，才能彻底净化暗影珠的邪力。
“不要！”她想把玉珠拿开，却被墨无殇按住手。
“让它碎。”墨无殇的声音很轻，“比起神器，我更想要你平安。”
守心珠在两人掌心彻底碎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墨无殇的体内。他左臂的伤口瞬间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疤痕，像极了半朵莲花。而那些光点中，有一粒特别明亮，落在林晚棠的发间，变成了一颗小小的莲形玉簪。
“这是……”她摸着玉簪，突然想起冰封谷的魂魄们，“是他们在守护我们。”
三个月后，莲影堂的孩子们在千机阁的演武场上放风筝。阿竹的风筝飞得最高，风筝上画着守心珠的图案，下面拖着长长的尾巴，写满了孩子们的名字。
“林姐姐，墨大哥，快来放风筝！”孩子们朝廊下招手。
林晚棠靠在墨无殇肩头，看着风筝在蓝天上划出弧线：“你说，江湖以后还会有风波吗？”
墨无殇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发间的玉簪：“总会有的。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怕。”
苏御抱着新制的机关鸢走来，鸢翅上的莲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试试这个？能飞到云上面去。”
苏殇拎着酒坛跟在后面，坛口的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放完风筝喝两杯？我新酿的桃花醉，比去年的更甜。”
林晚棠接过机关鸢的线轴，与墨无殇相视一笑。风筝越飞越高，几乎要融入云端，线轴转动的声音里，仿佛能听到守心珠碎裂的轻响，像花开，像雪落，像无数魂魄在轻声祝福。
她知道，有些守护需要代价，有些圆满注定带着缺憾。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莲影堂的笑声还在，这江湖的故事，就永远有温暖的结局。
暮色降临时，林晚棠在《千面惊鸿录》的续页上写下新的句子：“所谓圆满，不是永不分离，而是分开过，才更懂珍惜。”窗外的月光落在书页上，照亮了旁边的小字，是墨无殇的笔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