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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佩剑掉在地上，被一只满是污泥的脚踩过。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那些疯狂的乱兵，都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盟主……把自己的剑给扔了？
趁着这千载难逢的空当，袁肃用尽全身力气，一夹马腹，如同丧家之犬般，疯狂地向前冲去！
“拦住他！”
众人反应过来，再次追了上去。
一名老将，是袁肃从老家带出来的亲卫统领，他回头看了一眼状若疯狗的袁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悲凉。
“儿郎们！为袁家尽忠的时候，到了！”
他怒吼一声，调转马头，带着最后剩下的三十余名亲兵，毅然决然地，迎着数千乱兵，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为将军尽忠！”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支小小的队伍，如同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瞬间就被汹涌的人潮所吞没。
血光冲天！
他们用自己卑微的生命，为他们的主公，争取到了最后，也是最宝贵的逃生时间。
而袁肃，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甚至听到了身后亲卫统领那最后的悲壮呐喊，但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扭曲的狰狞！
他踩着那些为他断后的亲卫们的尸体，冲出了最混乱的包围圈。
夜风，冰冷刺骨。
袁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胯下的战马也已经口吐白沫。
他回头望去，那片曾经象征着他权力巅峰的联军大营，此刻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地狱。
他再低头看了看自己。
盔甲被砍得坑坑洼洼，如同一个破铁罐。
头发散乱，沾满了血污和泥土。
身边，只剩下不到十名同样狼狈不堪的骑兵，人人带伤，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茫然。
他感觉脚底一阵冰凉，低头一看，才发现，在刚才的混乱中，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往日的盟主威严，荡然无存。
他不敢停。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片火海。
袁肃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马蹄声和耳边呼啸的夜风，像鬼哭，像狼嚎，更像那十三路诸侯无情的嘲笑！
逃！
逃回云州！
只要能逃回他的地盘，他就有机会！
他袁家四世三公的底蕴，还在！
他还有钱，还有人！
这个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被他在绝望的深渊里死死抓住！
一路上，风餐露宿，狼狈得不像人样。
几天前，他还是号令数十万大军，威风八面的联盟盟主，出则宝马香车，入则美女环绕。
而现在，他身上那件被砍得坑坑洼洼的宝甲，早就被他嫌弃太重，扔在了不知哪个山沟里。
剩下的，是一件从死人堆里扒下来的，破破烂烂还带着血腥味的士卒衣服。
头发像鸡窝，脸上糊满了泥垢和血污，几天没刮的胡茬子，让他看起来比路边的乞丐还要落魄三分。
那只跑丢了的云纹靴，再也没找回来。
另一只脚上的，也早就磨破了底，露出几个黑乎乎的脚趾头，踩在冰冷的泥地里，钻心的疼。
饿了，就跟野狗抢食。
渴了，就趴在泥潭边，喝那混着马尿的浑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