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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只听家人说“有点小麻烦”，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看见彭钧走路微跛，脸色苍白，衣领下还隐隐透出药味。
兄妹二人才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立刻围上来，问东问西。
蒋薇踮着脚，睁大眼睛，声音里满是心疼：“姐夫，你疼不疼啊？是不是很痛？他们打你哪里了？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彭钧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平静。
“没事，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他上过战场，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
区区十板子，对他来说，跟蚊子咬差不多。
他不怕疼，怕的是让家人担心。
所以他选择轻描淡写，不愿多谈。
蒋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越是沉默，彭钧反而先忍不住了。
“怎么？有啥想问的，说吧。”
他知道蒋珉一向沉稳。
平日里不多言，但每一次开口，都直击要害。
如今这副模样，显然心里是有话的。
可蒋珉不说，他反倒坐立不安起来。
“师父跟我说过，光动手不动脑，那就是莽汉。今天，我好像懂了这句话。”
蒋珉缓缓开口，语速不快。
彭钧一愣。
他怔在原地，眼神微微晃动。
他的呼吸微微一顿。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起不久前的那一幕。
他怒气冲冲冲进宅院，几乎就要拔刀动手，完全没顾及背后是否有埋伏，是否有陷阱。
他确实当了一回莽夫，差点中了别人的套。
若不是关键时刻被彭娟拦下。
他很可能已经身陷囹圄，甚至牵连全家。
那一刻的愤怒让他失去了判断力，只想着替家人出头，却忘了真正的保护，从来不是靠一时冲动。
“是啊，要不是彭娟当时提醒我，我差点就一头栽进去了。”
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那以后可得记住了，不能再冲动。”
蒋珉继续说道，语气缓了些。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有妹妹，还有娘和弟弟妹妹。”
彭钧顺着蒋珉说的，一个一个看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温暖。
曾经，他只是被人丢弃的棋子，是家族争斗里的牺牲品。
从小到大，他活在别人的安排里，背负着不属于他的罪名。
他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偿还，为了替别人挡灾，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被舍弃。
他曾无数次在夜里问自己。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答案却始终模糊不清。
他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活着只是为了还恩情。
对蒋家的养育之恩，他对不起自己的亲生父母。
对沈氏的收留之恩，他又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他习惯性地压抑情感，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最边缘的位置。
报完恩，就该无声无息地走。
可现在，他身边竟然多了这么多真心牵挂他的人。
这些人不是因为他能带来什么利益，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地位。
而是因为他是彭钧。
心口忽然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