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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引默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挣扎。
他闭上眼，脸色惨白，等待着兄长的怒火降临。
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迟来的审判和解脱。
“哥……你打吧……是我应得的。”
只是，那裹挟着烈焰的拳头在距离他脸颊只有寸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奚宁瀚死死盯着弟弟那张写满痛苦和悔恨的脸，看着他眼睫的剧烈颤抖，看着他紧抿的苍白嘴唇……
这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沉默跟在自己身后、需要他保护的弟弟重叠在一起。
汹涌的怒火在胸腔里翻腾、冲撞，快要将他撕裂。
他恨不得真的一拳打下去，打醒这个自作聪明的混蛋！
可是……打下去又能怎样？
煊屿和熹湄已经出生，他们是活泼可爱的雄宝，是他奚宁瀚血脉的延续！
他能因为他们是雄性就不要他们吗？
他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吗？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是那个小时候被欺负了只会躲起来哭，却会在他受伤时偷偷给他送药、为他包扎伤口的傻弟弟啊！
弟弟心疼久了，天然就下不去手。
“呵……呵呵……”奚宁瀚发出一阵低沉而苦涩的笑声，凝聚的火焰能量缓缓消散。
他松开揪着奚引默衣领的手，改为用拳头重重砸在旁边的金属舱壁上。
“砰砰砰！”
“奚引默……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他妈恨死你了！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你拿我孩子的未来给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陪葬啊！”
奚引默顺着舱壁滑落，单膝跪地，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对不起……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弥补？你拿什么弥补？！”奚宁瀚低吼，但暴怒过后，是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
他转过身，背对着奚引默，望着舷窗外浩瀚的星海，努力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膛。
舱内只剩下兄弟二人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奚宁瀚才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冷静了许多，“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和阿梦。阿梦她……早就知道了，她没有怪我，还开导我……”奚引默的声音低若蚊蚋。
“她当然不会怪你！”奚宁瀚回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弟弟，“她这不是怕你想不开！你以为她不难过吗？奚引默，你让她替你承受了多少？！你配吗！”
奚引默头埋得更低，泪水夺眶而出。
“哥，我知道我不配……我每天都在自责，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阿梦她善良，可我……你骂得对，我该死。”
说着，他竟抬手狠狠扇自己耳光。
“有用吗？别在老子面前作了！看着真的很烦！”
奚宁瀚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眼中怒火虽未全消，却多了几分无奈。
他走到奚引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听着，奚引默。”
“这件事，到此为止。给我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许再对第三个人提起，尤其是母亲！未来更不要对孩子们提起！”
“煊屿和熹湄，是我的儿子，是高阶毕方，拥有火系、雷系神通！他们是雄是雌，都是老子的种！”
“我奚宁瀚的儿子，就算不是雌宝，将来也必定是顶天立地的强者，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更不需要用你的忏悔来玷污他们的出身！”
“至于你……你欠我的，欠两个孩子的，就用你后半辈子来还。”
“好好辅佐阿梦，守护好这个家，用你的医术和能力，去造福更多人，别再把心思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内耗上！”
奚引默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本以为会迎来更猛烈的风暴，甚至是兄弟决裂，却没想到……
“哥……你……”
“赶紧起来！”奚宁瀚不耐地喝道，“别摆出这副死样子！马上就要到家了，让阿梦和孩子们看见像什么话！”
说完，他不再看奚引默，转身走向驾驶位，开始设定返回天穹星的航线。
奚引默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兄长的背影，眼眶终于抑制不住地红了。
兄长算是勉强用这种方式原谅了他，也强行斩断了他继续沉溺于自责的可能。
这份宽恕，比任何责罚都更让他无地自容，也更让他坚定了未来的路。
他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的湿意，整理好被扯乱的衣领。
穿梭艇引擎启动，划破星空，向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