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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端着茶碗，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碗里的茶叶沫子：“看来，是时候给咱们这位陈副统领，再添一把火了。”
三更梆子刚敲过，陈霄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踏实，帐外头的亲兵突然进来通报，说李监军大半夜的过来了。
陈霄心里猛地一沉，赶紧披上衣裳迎了出去。
帅帐里，灯火点得雪亮，李长安把旁人都打发了，就剩下他和陈霄两个人。
“陈副统领，这么晚还把你折腾起来，实在过意不去。”李长安也不兜圈子，脸上那点笑意也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监军大人太客气了，不知大人深夜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吩咐？”陈霄躬着身子，心里头那股子不安生越发浓了。
李长安也不看他，径直开口：“大皇子的信使，刚从你帐子里出去，没错吧？”
陈霄脑子里“嗡”的一声，身子都僵了僵，却还是嘴硬：“大人明察秋毫，确实有这么回事。殿下……殿下不过是关心前线的战况。”
“关心战况？”李长安这才抬眼，话里带上了几分冷意，“是关心你什么时候能替他把我这颗眼中钉给拔了，还是关心你什么时候带着羽林卫的弟兄们，去给南齐军的坚城当炮灰，好让他瞧瞧南齐军的深浅，顺带着，也消耗消耗我手底下这点兵力？”
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跟锥子似的，扎得陈霄心口生疼。他霍地抬头。
李长安从袖子里拿出一卷薄薄的册子，随手丢在陈霄跟前的案几上。
“自个儿看。”
陈霄的手指几乎拿不住那几张薄纸。
字，一个一个，砸进他脑子里。
大皇子…那些信…竟是要在他李长安倒台，南齐事了之后，寻个由头，把他陈霄也一并“收拾”了。
连他手下几个羽林卫的兄弟，名字都清清楚楚列在上面！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
他想起黑风口，若不是李长安，他现在是什么？一抔黄土罢了。
大皇子可曾为他掉过一滴泪？
怕是只会骂他无能，坏了殿下的大事！
“良禽择木而栖。”李长安的声音不响，却让帐内更添了几分沉寂。
陈霄膝盖一软，“噗通”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
“末将…末将陈霄，瞎了眼，险些…”他声音发颤，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监军大人…但凭驱使！万死不辞！”
脑中，那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