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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惠公主走了，临行前，还不忘冲宇文霜月打了个眼色。
宇文霜月谨慎，装作没看见，跟着裴恒玉的肩舆，进了玉和殿的前殿。
裴恒玉一夜没睡，又看着宇文霜月的架势，知道又是一场硬仗。他端过福来送上来的浓茶，喝了大半盏，对跪在地上的宇文霜月道，“什么事，说吧！”
大盛的皇帝，对她一向清冷，宇文霜月以为是裴恒玉疑心太重，举止更加得体。
她抬眸扫过满殿内侍，又规规矩矩的对着裴恒玉磕了头，才道，“臣女所要呈报之言，不宜外传，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裴恒玉放下茶盏，宇文霜月不同于卢晴烟，这人极其聪明，又不好对付，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福来送上果子，裴恒玉拿了一颗，没吃。
他漫不经心道，“若是要为宇文君安求情，还是免了。他做的事，你不知道，也与你无关。月华郡主只要在秋爽斋，安分守己的做好你的本分，朕也没想着，牵连到你！”
“回陛下！”宇文霜月知道裴恒玉这是在拿话敷衍她，更知道，今日不拿出点儿，有价值的东西，换不回宇文君安的性命，她道，“臣女知道，陛下真正想查的是，重光门外的狮虎兽，和乱石谷刺杀那日的乌鸦，攻击陛下的真正原因！”
有胆识！
裴恒玉在心里暗自叫了一声好！
这个宇文霜月，杀不得，留不得，原本想着远远的放在秋爽斋养着便罢了，谁知，只几日工夫，就哄得小姑娘对她死心塌地，为她周旋，若长久下去，恐怕害了文惠。
裴恒玉故意冷下脸，道，“重光门大战狮虎兽，你不在，南山猎场鏖战棕熊你也不在，你又是怎么知道，朕想查的是什么？”
宇文霜月不敢思考，她怕裴恒玉觉得自己在骗他，脱口道，“重光门外的狮虎兽，在重伤之后，可无药自愈，乱石谷里的乌鸦，羽翼之下，全是黑气，他们都中了阴煞，是只有死过的人，才能炼化的阴煞，舍弟尚在人世，根本不是他！”
裴恒玉的眼里，有了三分认真，道，“你们都下去！”
内侍鱼贯而出，午后的秋阳，把殿内照暖，宇文霜月跪得笔直，她道，“南楚之地，除了随处可见的楚民，还生活着一个古老的民族，楚民称他们为巫族。”
裴恒玉没说话，他把剩下的半盏茶喝光，听宇文霜月继续道，“巫族独居于山林之中，除了为百姓祈福的圣女，不与寻常楚民往来。他们族内通婚，修炼天地之间的灵力，驯化野兽。但只有死而复生的巫族人，才能集天地之间的怨气，于一身，炼化成阴煞。阴煞的操控者，不只可使断骨重生，旧疾重愈，还可控制凶兽。重光门外的狮虎兽，在受伤之后，还能迅速愈合，中的就是煞气，所以，不是宇文君安做的。”
“胡说！”裴恒玉道，“若人死还能复生，那你说的那个巫族，又岂会藏身于山野，还不早出来，统治南楚了？”
“回陛下，”宇文霜月道，“死而复生有违天道，在巫族被列为禁术，只有以自身血肉，灵魂为祭，才能换至亲之人，死而复生，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人能做到！”
“哦？”裴恒玉反问，“你刚刚不是说，控制狮虎兽的是一个死而复生之人么？”
“不错！”宇文霜月蹙眉道，“起初臣女也不相信，但，乱石谷的乌鸦和重光门外的狮虎兽，他们的反应和变化，都与古籍上所记载的现象极为相似，根据古籍记载，应该是阴煞控制了它们！”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裴恒玉起身，缓缓走到宇文霜月面前，道，“那棕熊呢？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头闯入草场的棕熊，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这个他抵赖不了吧？”
“回陛下！”宇文霜月道，“巫族的血脉，的确有驯化野兽的能力，但舍弟只有一半儿的巫族血脉，又无人教导，他是术法不精，误导了棕熊，绝无故意伤人之心！”
“呵……”裴恒玉冷笑，“但宇文君安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坏了两国联盟，朕若放了他，你说，如何能服众？”
宇文霜月听出来了，大盛的皇帝这是在和她谈条件。
她抬眸，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一错不错的凝视裴恒玉，柔声问，“陛下说，怎样才能服众？”
裴恒玉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物件儿，认真道，“宇文君安破坏了两国联盟，就要有人去修复它，这样才能平息纷争。华阴郡主愿意和亲吉利可汗，为两国联盟，修秦晋之好。但与卜弋可汗和亲郡主的人选还没有定下……”
裴恒玉说到这儿，停顿了片刻，看着跪在地砖之上的美人儿。
“哦……”宇文霜月长长的舒了口气，她略显落寞的低下了头，掌心向下，两手交叠，冲着裴恒玉刚刚坐过的主位，俯身叩拜，朗声道，“臣女宇文霜月，愿自请和亲犬戎卜弋可汗，为两国之盟，修百年之好！”
聪明！
裴恒玉转身，坐回御案后的龙椅，冷声道，“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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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君安是在夜半，偷溜回的玉和殿，他从北窗翻进来的时候，裴恒玉已经睡熟了。
听着裴恒玉均匀的呼吸声，宇文君安轻车熟路的为小白龙施了一遍治疗术。
“这次的时间，怎么这么长？”
宇文君安刚往内室走，就听裴恒玉问他。
“嗯？”他略有些心虚道，“这次注入的灵力多，好的快！”
裴恒玉没再说话。
宇文君安挑开床帐，刚要往床榻上爬，就见裴恒玉已经坐了起来，正看着他。
宇文君安当即意识到气氛不是很对，他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榻边，手指一松，床帐就落了下来。
内室本就昏暗，隔着帐幔什么也看不见，宇文君安眼眸微动，把头钻进了里面，解释道，“陛下，臣回来，是为给陛下的小龙，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