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录

第67章 晨起惊闻失踪事,众人谋求出村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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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永突然僵在沙袋垒成的观察哨,望远镜镜片映出盘山公路裂缝深处——那团长条状阴影表面,正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带血指甲。

张建国沉默着解开武装带,露出别在后腰的军用信号枪。

他望向正在装沙的游客们,喉结上的刀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后半夜有暴雨......\"这句话被突然响起的柴油机爆鸣声吞没。

林树君看见碎石机履带碾过的泥地里,渗出几缕暗红血丝,正顺着履带齿痕爬向操作台。

当最后一批沙袋运抵时,老槐树突然抖落全部枯叶。

叶脉组成的婴孩轮廓在泥地上爬行,所过之处菌丝疯长。

张建国摸出贴身藏的半截桃木钉,钉身上的符咒与祠堂门槛的刻痕完美契合。

他转头看向正在系安全绳的赵台,两个退伍军人交换的眼神里,闪过林树君看不懂的凝重。

柴油机突然熄火的那一刻,张建国握着手电筒的指节泛白。

他光束扫过塌方断面时,几块碎石突然诡异地悬浮在空中,露出下方蜂窝状的岩层结构。

赵台战术靴碾碎试图缠上脚踝的菌丝,对着对讲机说了句暗语,远处库房突然传来铁链绷紧的脆响。

\"土层比勘察时多裹了层东西。\"陈志永用军刀挑开岩缝,刀尖带出的暗绿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磷火似的幽光。

三个退伍军人背对背站成战术队形,手电光束交错处,碎石堆里半截褪色的红布条正在无风自动——那虎头纹样的刺绣眼睛部位,缀着两片带血指甲。

柴油机的轰鸣声在暴雨将至的闷热中显得格外滞重。

张建国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人群时,在刘师傅脖颈处微妙地停顿半秒——后视镜里蛛网般的黑纹已攀至耳后,真实面容却堆着殷勤的笑。

\"单靠我们挖不出活路。\"退伍军人突然扯开迷彩服衣领,喉结处的刀伤在雷光中泛着青紫,\"晒谷场往北三里的毛竹林,九十年代防空洞改建的应急通道。\"他食指重重戳在地图某处,纸面顿时晕开暗绿色液渍。

陈志永用军靴碾碎试图爬上沙袋的菌丝,金属鞋头与青石板摩擦出火星:\"需要三十个壮劳力,四台柴油机。\"他说话时战术手套的缝隙间渗出黏液,指节弯曲时发出蜂窝结构碎裂的轻响。

人群传来骚动。

刘师傅突然挤到前排,脖颈不自然地向右倾斜:\"我车斗能装两台碎石机。\"他后视镜里的倒影正咧开嘴角,真实的声线却裹着痰音,\"仓库还有七十升备用柴油。\"当啷一声,钥匙串上的子弹壳坠地,滚到林树君脚边时已覆满蛛网状血丝。

\"建群!\"穿格子衫的大学生突然举起裂屏手机,无人机残骸在他背包里发出蜂鸣,\"卫星信号每三分钟会出现两格!\"他指尖划过屏幕时,裂纹恰好将微信群二维码截成阴阳两半。

碎花裙姑娘突然捂住后颈惊叫。

她扯下的发丝间粘着片暗绿羽毛,蜂窝状红痕在皮肤下蠕动着组成\"贞烈\"二字。

貂皮女人哆嗦着扫完码,翡翠戒面突然迸裂,貔貅左眼滚落在地化作雄黄晶体。

\"每半小时报数。\"张建国将改装铲车钥匙抛给赵台,金属撞击声惊飞了屋檐下的蝙蝠群。

林树君注意到三个退伍军人交换的眼神——陈志永右手始终按在战术腰包,那里凸起的形状分明是把刻符咒的桃木剑。

刘师傅的笑声混着柴油味飘来:\"我熟悉村东头近道。\"他真实的手掌拍在村长家方向,倒影里的五指却扭曲成根须状。

林树君口袋里的碎瓷片突然发烫,贝壳纹路在掌心烙出个残缺的\"儡\"字。

暴雨前的山风卷着枯叶掠过祠堂,二十七个牌位在供桌上齐齐震颤。

当最后一位游客扫码入群时,功德碑突然渗出黑血,\"贞烈陈氏\"的烈字竟融化成蜂窝状的菌斑。

穿冲锋衣的男人突然僵住,卫星电话里传出婴孩啼哭般的电流声。

\"分头准备。\"张建国拽着刘师傅走向村道,枣木杖的八卦镜反光在他们后背烙下网格状阴影。

赵台故意落后两步,战术匕首悄然挑开司机后颈衣领——暗绿菌丝正从蛛网纹路里吐出带血指甲。

人群散开时,林树君闪身躲进祠堂偏殿。

供桌上李彭的灵牌突然倒下,香灰在青砖地面勾勒出箭头状痕迹。

他循着指引摸到西窗,发现窗棂缝隙卡着半片褪色红布——虎头纹样的左眼处,针脚竟用暗绿绒毛绣成瞳孔。

晒谷场方向传来铁器碰撞声。

陈志永正在调试碎石机的身影被闪电切割成碎片,每片影子落地都化作婴孩爬行的轮廓。

林树君弯腰避开巡逻的村民,却踩到截冰凉的东西——李彭那件虎头汗衫的残片,纤维里裹着七枚禽类趾骨。

当第一滴雨砸中后颈时,林树君正站在李彭家荒废的院墙外。

坍塌的猪圈里,二十七个雄黄结晶排列成北斗阵,每个孔洞都嵌着带血指甲。

破碎的窗棂后,隐约可见堂屋神龛供着褪色牌位,烛火将\"李彭\"二字映得忽明忽暗。

雷声碾过屋顶青瓦的刹那,他听见屋内传来辘轳转动的吱呀声,混着类似禽类啄食骨头的脆响。

碎瓷片在口袋里剧烈震颤,贝壳纹路终于拼出完整的凶兆——那分明是口渗着暗绿液体的古井图案。

林树君是被锣声惊醒的。

他掀开潮湿的被褥时,窗外的晨雾正像某种活物般在玻璃上蠕动。

尖锐的锣声穿透薄雾,在青砖灰瓦的屋檐下撞出金属质感的回响。

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人用方言哭喊着什么,音节破碎得像摔在地上的瓷碗。

\"又有人不见了!\"

楼下庭院里挤满了人,林树君挤过人群时闻到了汗酸味里混着的咸腥。

村长李彭站在石磨旁,两颊的皱纹里积着冷汗:\"李老三家的船工,昨晚值夜看船......\"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今早只剩件油布雨衣泡在海水里。\"

穿迷彩服的张建国突然拨开人群。

这个退伍军人总把衣领扣到喉结,此刻却露出脖颈上狰狞的疤痕:\"从昨天算起,这是第三个。\"他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刘师傅,\"晌午前必须发车。\"

巴士司机油腻的额头上沁出汗珠,食指神经质地敲打腰间钥匙串:\"山道塌方还没清完......\"

\"我们可以走老码头。\"穿冲锋衣的女游客突然插话,她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镜头盖不知何时裂了道缝,\"今早退潮时我在礁石滩看到条旧木船。\"

林树君悄然后退半步。

晨雾粘在睫毛上,让所有人影都蒙着层灰白滤镜。

他注意到李彭垂在裤缝边的手——村长粗粝的指节正无意识摩挲着某种鳞片状的老茧。

失踪者的家藏在村西头槐树林里。

林树君推门时,门轴发出类似海螺号的呜咽。

三十平米的堂屋浸在幽蓝的晨光中,八仙桌翻倒在地,条凳腿上有五道平行的抓痕,木屑间闪着可疑的荧光。

他的运动鞋陷进地面。

不是灰尘——整片夯土地面像被海水浸透般湿润,每个脚印都盛着暗红淤泥。

腐坏的鱼腥味从里屋涌出来,混着某种甜腻的腥气,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里屋的水缸还在晃动。

陶制水缸沿口残留着黏液,在晨光中泛出珍珠母贝的光泽。

林树君俯身时,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裂成碎片——缸底沉着团海藻般的黑发,发丝间漂浮着半透明囊泡,像是某种海洋生物的卵。

\"后生仔。\"

沙哑的女声惊得他撞上木柜。

马寡妇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褪色的蓝布衫被晨雾洇成青灰色。

这个总在礁石滩烧纸钱的女人此刻咧开嘴,露出被槟榔染黑的牙:\"二十年前祭海神,李老三他爹......\"她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窗外,\"潮水要来了。\"

远处传来闷雷,林树君却想起昨夜涨潮时分听到的歌声。

那旋律像渔网勒进记忆,此刻随着水缸里突然响起的咕嘟声越发清晰——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正在陶缸深处轻轻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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