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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空军前进基地，简陋的塔台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无线电接收器里，充斥着刺耳的电流噪音和前方观察哨断断续续、声嘶力竭的报告：
“…长江…日军舰队…遭遇猛烈炮击…航速严重迟滞…”
“…南京、武汉、上海方向…发现大规模日军机群升空！数量…数量极多！
正向长沙方向集结！重复！日军大规模机群扑向长沙！”
丁伟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肩头。
不到三百架！这是他们能动用的全部家底——他带来的飞行大队，英美飞行队的“飞虎”们，还有第九战区拼凑的最后一点空中力量。
而敌人，是铺天盖地的五百多架！
他霍然转身，目光扫过身后集结待命的飞行员们。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有紧张，有凝重，但更多的是燃烧的火焰和赴死的决然。
陈纳德站在他旁边，叼着玉米芯烟斗，蓝灰色的眼睛如同风暴前的海面，深不见底。
丁伟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仿佛带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
他一步踏上指挥台，抓起话筒，声音不高，却如同滚雷，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弟兄们！都听见了！小鬼子倾巢而出，五百多架！要去长沙，撕碎我们陆地上的兄弟！我们身后是什么？！”
他猛地一指西面，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片浴血奋战的大地：
“是长沙！是正在和鬼子地面部队拼刺刀的陆军弟兄！
是四万万同胞的希望！我们头顶这片天，就是最后一道闸门！
今天，没有退路！只有一条——把狗日的鬼子飞机，给我死死拖在这片天上！一架，也不准放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
“我丁伟，带第一波次！陈纳德长官，第二波次压上！
目标——日军护航战斗机群！缠住他们！死缠烂打！
把他们从轰炸机身边撕开！为高炮部队争取时间！为了长沙！为了死难的同胞！升空——！”
“升空！升空！”地勤人员挥舞着信号旗，声嘶力竭。
引擎的怒吼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
一架架P-40“战斧”、霍克III、伊-16战斗机如同离弦之箭，挣脱大地的束缚，咆哮着刺向铅灰色的苍穹！
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在地面掀起狂澜，卷起漫天尘土。
丁伟驾驶着他的P-40（机头涂着狰狞的鲨鱼嘴），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座舱盖敞开，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割般刮在脸上。
他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如同乌云般压来的日军庞大机群。那密密麻麻的机翼，在惨淡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各机注意！保持高度！跟我上！专打护航的零式！把他们引开！”丁伟的声音在无线电中炸响。
几乎在同时，日军机群也发现了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