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屋湘军传奇

第53章 引狼入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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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拉胡阿克巴!”(真主至大!)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这一刻,阿古柏的忠诚与虔诚,似乎无可置疑。布素鲁克看着这一幕,眼中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思的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用力地拍着手,掌心却一片冰凉。那誓言如同钢铁浇铸,铿锵有力,却又像冰冷的锁链,让他隐隐感到窒息。

入城仪式在一种近乎狂热的宗教氛围中达到高潮。阿古柏重新上马,与布素鲁克并肩而行,在浩罕铁骑的护卫和喀什噶尔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缓缓进入了喀什噶尔古老的城门。思的克紧随其后,看着前方那两个背影,心中那点残存的侥幸,正在被巨大的阴影迅速吞噬。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引着猛虎进入羊圈的牧人,而这头猛虎,刚刚在羊群面前,对着神明发下了最“虔诚”的誓言。

***

当夜,思的克帕夏的官邸灯火辉煌,如同白昼。为了迎接圣裔和浩罕的“恩人”,一场极尽奢华的晚宴正在举行。宽敞的宴会厅里铺满了厚实华美的和田地毯,空气中混合着烤羊肉、抓饭、葡萄干、蜂蜜糕点的浓郁甜香,以及各种昂贵香料焚烧的气息。乐师在角落拨弄着热瓦普和坦拨尔,琴声悠扬,舞女身姿曼妙,彩袖翻飞。思的克坐在主位,布素鲁克被安排在象征最高尊贵的上首,阿古柏则紧挨着布素鲁克,位置显赫。喀什噶尔所有的头面人物、伯克、阿訇、富商济济一堂,推杯换盏,气氛看似热烈融洽。

思的克频频举杯,脸上洋溢着红光,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尖:“诸位!让我们再次举杯!为了尊贵的布素鲁克和卓的荣归!为了英勇的阿古柏伯克和浩罕勇士的仗义相助!为了喀什噶尔乃至整个七城光明的未来!干杯!”他率先将杯中浓稠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

“干杯!”

“为了圣裔!”

“为了帕夏!”

“为了阿古柏伯克!”

附和声此起彼伏,觥筹交错。阿古柏面带得体的微笑,从容应对着各方敬酒,谈吐有礼,眼神却像最冷静的猎鹰,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全场。他的目光偶尔掠过侍立在他身后、如同岩石般沉默的几名亲卫队长,微微颔首。那些亲卫队长眼神冷硬,手始终虚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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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进行到酣处,气氛更加喧嚣。思的克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强援在侧、大局已定”的虚幻安全感中,笑声格外响亮。他再次端起一只沉甸甸的银杯,里面盛满了金黄的蜜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阿古柏:“阿古柏伯克!我的兄弟!喀什噶尔有你和你的勇士在,我思的克从此高枕无忧!来,为了我们的兄弟情谊,为了我们共同的大业,再干一杯!”

阿古柏也微笑着端起自己的银杯站起身。两人面对面站着,思的克脸上是醉意和志得意满的潮红,阿古柏脸上是沉稳如水的笑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就在两只银杯即将相碰的刹那,阿古柏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如同阳光被乌云瞬间吞噬!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冰锥,直刺思的克那醉眼朦胧的双眸!

“为了……喀什噶尔的新生!”阿古柏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片刮过喧闹的宴会厅,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话音未落,他握着银杯的手猛地向下一沉,并非碰杯,而是狠狠地将那只精美的银杯摔向脚下厚实的地毯!

“哐啷——!”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炸响!金黄的蜜酒和银杯的碎片在地毯上四散飞溅,形成一片狼藉的污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喧嚣的音乐戛然而止!舞女的舞步僵在半空!所有的谈笑声、碰杯声、咀嚼声瞬间消失!整个宴会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银杯碎片在地上微微弹跳的余音。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茫然地看着地上碎裂的银杯和酒渍,又惊恐地看向面如寒霜的阿古柏。

思的克脸上的醉意和笑容彻底僵住,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迅速蔓延的、冰冷的恐惧。他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

“保护帕夏!”思的克的一名亲卫队长最先反应过来,脸色剧变,厉声高呼,同时猛地拔出腰刀!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就在银杯落地的同一瞬间,宴会厅的几扇侧门如同被狂风撞开!早已埋伏在外的阿古柏亲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而迅猛地涌入!他们训练有素,动作快如鬼魅,手中的弯刀和火绳枪在跳跃的烛火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人数远超在场的喀什噶尔护卫!

“不许动!”

“放下武器!”

“违令者死!”

冰冷而短促的呵斥声在死寂的大厅里爆开!阿古柏的亲兵如同精准的猎豹,瞬间扑向思的克和他的几名核心将领、亲卫!刀光闪过,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惨叫和刀刃入肉的闷响,思的克身边试图拔刀反抗的亲卫瞬间被砍翻在地!温热的鲜血喷溅在精美的地毯和矮桌上,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食物的香气。

思的克本人被两名如铁塔般的浩罕士兵死死按住,他肥胖的身躯徒劳地挣扎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阿古柏!你背信弃义!你…你竟敢……”他的咆哮被一只带着铁腥味的大手粗暴地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闷响。

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摔杯到控制全场,不过十几个呼吸!喀什噶尔的权贵们彻底懵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有些人甚至吓得瘫软在地,裤裆处一片湿濡。酒杯从颤抖的手中滑落,食物被打翻,无人敢动,无人敢言。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此起彼伏。

布素鲁克坐在上首,一直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当阿古柏摔杯时,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松。他闭上眼,仿佛不忍目睹,又仿佛早已预料。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漠然。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与周围的混乱和血腥格格不入。

阿古柏没有再看被死死按住的思的克一眼。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仔细地擦拭着刚才摔杯时溅到手上的酒渍,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突袭与他无关。擦干净手,他走到布素鲁克面前,微微躬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恭敬”:

“尊贵的和卓,”他指着被按在地上、目眦欲裂却只能发出呜呜声的思的克,语气如同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此人假借您的名义,实则贪婪无度,残暴不仁,致使喀什噶尔生灵涂炭,圣教蒙尘。其罪行罄竹难书,更欲阻碍您恢复圣裔荣光的大业。为了喀什噶尔的安宁,为了圣教的纯洁,此人……必须受到应有的审判。”

布素鲁克的目光落在思的克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又缓缓移开,望向虚空。沉默了几秒钟,这沉默让整个大厅压抑得如同坟墓。最终,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而飘忽,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一切……皆凭真主的意旨……和阿古柏伯克的……公断。”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阿古柏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冰冷的微笑。他直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喀什噶尔权贵,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都听到了!思的克,背弃圣裔,祸乱地方,罪无可赦!即日起,由尊贵的布素鲁克和卓执掌喀什噶尔及七城最高权柄!我,阿古柏·牙库甫,受和卓全权委托,负责整肃地方,荡平叛逆,恢复秩序!凡忠诚于和卓者,既往不咎!凡心怀异志者,思的克便是榜样!”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律,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没有人敢质疑,没有人敢出声。绝对的武力碾压之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把‘罪人’思的克押下去,严加看管!”阿古柏一挥手,几名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将还在徒劳挣扎的思的克拖死狗般拖出了宴会厅,只留下地毯上一道刺目的拖拽血痕。

“宴会继续!”阿古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为和卓的新生,为喀什噶尔的新生!奏乐!”

角落里的乐师如梦初醒,颤抖的手指拨弄起不成调的旋律。舞女们脸色惨白,强撑着扭动僵硬的肢体。权贵们战战兢兢地重新拿起酒杯,却无人再敢饮下,杯中的美酒此刻尝起来如同鸩毒。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弥漫在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布素鲁克依旧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个被供奉在高处的、华丽的傀儡,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这场以他之名进行的权力更迭闹剧。

***

深夜,喧嚣散尽。帕夏官邸深处,一间原本属于思的克的书房,此刻成了阿古柏临时的指挥中枢。厚重的羊毛地毯吸走了脚步声,房间里弥漫着新点燃的安息香气息,试图驱散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墙壁上挂着大幅的、绘制精细的喀什噶尔城防图及南疆七城的地图。一盏明亮的苏丹式铜灯悬挂在房间中央,投下稳定而清晰的光晕。

阿古柏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地图前。他已脱下宴会时的华服,换上了一身深色的、便于行动的戎装,勾勒出他精悍挺拔的身形。他背对着门口,身影在地图上投下长长的、沉默的阴影。手指,骨节分明,带着长期握刀磨出的硬茧,正缓缓地、以一种近乎爱抚的姿态,划过地图上喀什噶尔那清晰勾勒出的城廓。

指尖的触感是羊皮纸的粗糙与墨线的微凸。他的动作很慢,很稳,带着一种攻城略地者审视新猎物的专注与冷酷。从古老的艾提尕尔清真寺,到繁忙的东巴扎,从坚固的城墙雉堞,到城外星罗棋布的绿洲村落……他的手指所过之处,仿佛那一片片土地、一座座城池,都在他无形的意志下臣服、颤抖。

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副将赛义德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垂手侍立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打扰。

阿古柏的手指最终停留在地图上标示着“帕夏官邸”的位置,指尖用力,在那一点上重重地按了下去,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

“赛义德。”阿古柏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没有丝毫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政变的波澜,反而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冷铁。

“伯克!”赛义德立刻挺直身体。

“思的克的人,清理得如何了?”阿古柏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在地图上。

“回伯克,他直属的卫队头目和几个死忠将领,已在宴会厅和后续搜捕中解决。名单上余下的,都是些墙头草,或者掌握实权但尚未明确表态的伯克。”赛义德的声音同样冰冷而高笑。

阿古柏的手指从“帕夏官邸”移开,开始沿着地图上的道路和河流,向周边的城池——英吉沙、莎车、叶尔羌、和田——缓缓移动,仿佛在规划着征服的路径。

“墙头草……留着。让他们恐惧,比让他们消失更有用。”阿古柏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冷酷,“至于那些手握兵权的……天亮之前,以和卓的名义,召他们来官邸‘议事’。不来者,视为思的克同党,即刻发兵剿灭。来者……让他们在思的克的囚室外面‘站一站’。”

“是!”赛义德心领神会。让那些手握兵权的地方实力派亲耳听听思的克绝望的哀嚎,亲眼看看阶下囚的惨状,比任何威胁都更有效。

“布素鲁克呢?”阿古柏的手指停在了地图上标示“和卓麻扎”(圣裔陵墓)的位置。

“已送回专门为他准备的庭院,加派了我们的人‘护卫’。他……很安静。”

“安静就好。”阿古柏的语气毫无波澜,“让他好好休息。明天,他需要精神饱满地出现在民众面前,接受他们的‘拥戴’,签署第一道以他名义发布的‘敕令’——任命我为喀什噶尔及七城‘总司库’(军事行政长官),全权处理一切军政要务。”

赛义德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明白!伯克!”

阿古柏终于缓缓转过身。铜灯的光芒照亮了他半边脸,另一半则隐在深沉的阴影里。那张脸冷硬如岩石,深陷的眼窝中,锐利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掌控欲和……对更大征服的渴望。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巨大的地图,越过喀什噶尔,扫过天山南北广袤的土地。手指再次抬起,悬在地图上方,仿佛在丈量着这片土地未来的命运。

“赛义德,”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重量,在寂静的书房里清晰地回荡,“思的克教会了我们一件事:引狼入室者,终被虎噬。这是他的愚蠢。”

他顿了顿,手指猛地向下一按,重重地戳在喀什噶尔城的位置,力量之大,几乎要将地图戳穿。

“而现在,”阿古柏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如同来自深渊的宣告,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该轮到我们,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无论是匍匐的羔羊,还是潜藏的豺狼——都学会一种新的、刻骨铭心的敬畏了。”

敬畏谁?敬畏那面名为“圣裔”的旗帜?还是敬畏旗帜之下,那柄刚刚染血、锋芒毕露的弯刀?答案不言而喻。赛义德深深地低下头颅,不敢直视阿古柏眼中那吞噬一切的火焰。

窗外,喀什噶尔古老的城池沉浸在夜色中。远处似乎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旋即又被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吞没。这座刚刚经历了权力更迭之夜的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祭坛,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阿古柏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投射在墙壁的地图上,覆盖了喀什噶尔,并向着更广阔的天山南北蔓延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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