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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迎上了她的目光。
他当然明白。在那个被伪装成决斗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舞蹈里，在德拉科用那种决绝的方式将他送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
德拉科·马尔福，那个他憎恨了四年的斯莱特林混蛋，在某种程度上，差点让他送了命，但在最后一刻，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扭曲的方式，救了他的命。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墙，声音因为极度的疲惫而沙哑。
"……他回来了。"哈利看着邓布利多，一字一顿地说，"伏地魔……他回来了。在墓地里……他利用三强杯，把我弄到了那里……他杀了塞德里克……"
哈利开始讲述，讲述那个在里德尔府墓地发生的、充满了死亡和恐惧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准确无误，除了一个部分——德拉科·马尔福。
在他的故事里，在迷宫里，他和塞德里克一起触碰了门钥匙。
在他的故事里，德拉科·马尔福从未出现在那个墓地里。
邓布利多一直沉默地听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莉拉看不懂的、深沉的悲伤和智慧。
他走上前，没有去看那个已经变成白痴的小巴蒂，也没有去质问哈利故事里的漏洞。
莉拉听着哈利的讲述。那颗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却一点点地，沉静了下来。
波特没有让她失望。
从今天起，他们三个人，莉拉·莱斯特兰奇，哈利·波特，德拉科·马尔福，将被同一个秘密永远地捆绑在一起。
一个关于伏地魔重生，关于墓地真相，关于一个男孩被迫犯下的罪行，和另一个男孩被迫撒下的谎言的秘密。
没有人能再置身事外。
当哈利讲述完最后一个细节时，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至于他，"哈利指着地上那个还在咯咯傻笑的小巴蒂·克劳奇，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我一回到城堡，穆迪教授就把我带到了这里。他说想听听我的经历。然后……然后他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开始说胡话，说黑魔王回来了，说他替主人完成了一切……然后他就攻击我。莉拉……莉拉是为了救我，才把他打倒的。"
这是一个完美的、天衣无缝的谎言。它解释了一切，又掩盖了一切。
"很抱歉，校长，"莉拉平静的补充道，"他想杀了哈利和我，我只能自卫。"
斯内普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他显然不相信这个故事。但他找不到任何破绽。
小巴蒂·克劳奇已经疯了，死无对证。
唯一的两个证人，哈利·波特和莉拉·莱斯特兰奇，他们的口供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邓布利多沉默了很久。他看着哈利，看着莉拉，他似乎知道他们在隐瞒着什么，但他没有再追问。
"我知道了，哈利，我知道了，"他疲惫地说，"你今晚表现出的勇气，远超我的想象。"
他转向麦格教授。
"米勒娃，麻烦你，把哈利带到医疗翼去。他需要休息。还有……用你的方式，让那些孩子们……先回到宿舍去。告诉他们，三强争霸赛……已经结束了。"
麦格教授用她那颤抖的手擦了擦眼角，点了点头，带着同样精疲力竭的哈利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邓布利多，斯内普，莉拉，和那个躺在地上傻笑的疯子。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向斯内普，"把他带到地窖去。在魔法部的人来之前，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斯内普点了点头，用魔杖一挥，一道无形的绳索捆住了小巴蒂，像拖着一袋垃圾一样，将他拖出了办公室。
在经过莉拉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也离开了。
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了莉拉和邓布利多。
"你做得很好，莉拉小姐，"邓布利多突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像一个斯莱特林。"
莉拉没有回答。
"但是，"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希望你知道，有些魔法，一旦使用了，就会在灵魂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你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保护。但下一次，如果你再遇到同样的情况，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莉拉抬起头，直视着邓布利多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如果再有下一次，"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会做得更彻底。"
邓布利多慢慢走到了莉拉面前。他轻轻地扶住了莉拉的肩膀，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注视着她。
"我想，"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他的声音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谈谈，莉拉。但不是现在。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现在有一个人，正需要你，"他意味深长地说，"而我想，你也正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去吧，孩子。不要害怕。"
这是一个许可。一个来自邓布利多的、无声的许可。
莉拉看着这位睿智的老人，她知道他什么都猜到了。但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给她时间和空间。
"谢谢您，教授，"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开口，"穆迪教授和克鲁姆，还在这个房间里。"
说完她转过身，没有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出了那间办公室。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的哭泣声。
然后，她看到了布雷斯，他就站在走廊的拐角处，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莉拉的心在一瞬间揪了起来，她不需要问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
"人在哪儿？"
布雷斯看着她，点点头，嘴唇颤抖着：
"……还在房间里……"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
"……但是……病得更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