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坐井观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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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霄的靴底与井底的冰面接触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身体向上蔓延。他低头看去，只见血月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顺着他的衣摆迅速爬行，仿佛要钻进他的心脏。

林霄猛地仰头，望向井壁。只见井壁上浮动着无数张熟悉的面孔，这些面孔都是他自己，却又各不相同。有十五岁时弑兄的他，满脸狰狞；有在北原屠城的他，浑身浴血；还有在轮回井畔剜心的他，面容扭曲……每一张面孔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口型：“你逃不掉的。”

“终于来了。”突然，一阵低沉的声浪如雷鸣般在井底响起，震碎了周围的冰晶。林霄惊愕地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端坐在青铜王座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

那身影竟然与林霄一模一样，只是比他放大了万倍，而且眉心处多了一道冰凤纹。天道的指尖缠绕着一根命线，那命线泛着幽幽的光芒，苏清雪与凤九歌的魂魄正在线上沉浮，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而每一根线头，都系着林霄腕间的往生契。

“看够了吗？”天道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他的瞳孔中映出了三百世轮回的画面。林霄凝视着那些画面，只见自己在每一世都跪在苏清雪的尸身前，用她的冰魄刻下新的殄文。那些殄文汇聚成一条河流，最终流入了天道脚下的青铜鼎中。

魔气凝成的剑锋劈向命线，却被天道两指夹住："你斩不断的。"剑身突然浮现北原冰窟的景象——少年林霄正将匕首刺入苏清雪心口，而她手中捏着的，竟是逆转命线的巫族秘符。

“假的！”林霄怒不可遏，吼声如雷，震得整个空间都微微颤抖起来。他手中的剑气如同怒涛一般汹涌澎湃，然而这看似无坚不摧的剑气，却在击中那道虚影时，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作用。

剑气穿过虚影，径直劈在了井壁上，只听得一阵巨响，碎石四溅，烟尘弥漫。待到尘埃落定，众人惊讶地发现，那被剑气劈开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这冰层晶莹剔透，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将林霄的身影清晰地映照在其中。而在冰层深处，似乎还封存着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林霄凝视着冰层，突然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他的脑海中，一幕幕画面如潮水般涌现。那是他与苏清雪初遇的那一天，她在天玄宗的禁地中，为了保护他，毅然决然地挡下了一支毒箭。

那支毒箭的箭镞上，淬着的正是一种能够改写命格的巫毒。

林霄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冰层中的画面。

就在这时，天道的指尖轻轻一弹，那原本紧绷的命线，突然猛地收紧。

苏清雪的残魂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勒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的身体上，瞬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冰蓝色的光点从裂痕中渗出，仿佛她的灵魂正在一点点地破碎。

“杀了我……”苏清雪的声音在林霄的耳边响起，那是一种破碎的哀求，与当年在冰窟中时一模一样。

林霄的左眼突然一阵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瞳孔中燃烧起来。

他惊愕地发现，苏清雪曾经种在他瞳孔里的冰魄，竟然在这一刻自行激发了。

冰魄的力量如同一股寒流，迅速冻结了那根命线。

然而，就在命线被冻结的瞬间，林霄却看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景象——那根命线的线头处，竟然连着他自己的心脉！

“你才是傀儡！”林霄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他徒手扯断了那根命线。

然而，当他扯断命线的一刹那，线头处喷出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一场纷纷扬扬的桃花雨。

那桃花雨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在林霄的眼前展开。

而在这画卷之中，他看到了苏清雪跪在巫族的祭坛前，将自己的命格一点一点地刻入他的生辰八字之中。

“以我万世情劫，换你一线生机……”苏清雪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他的灵魂深处。井底突然升起三百座冰碑，每座碑都刻着"不悔"。天道王座下的青铜鼎开始龟裂，鼎中淌出的竟是凤九歌的人皇血。林霄的魔瞳淌出血泪，那些血珠坠地生根，长出苏清雪教他识字时栽的桃树。

"冥顽不灵。"天道挥袖震碎桃林，碎片化作锁链缠住林霄四肢。锁链上浮现的画面却是凤九歌分娩场景——她咬断脐带时，婴儿额间的魔瞳正与天道同频闪烁。

红莲业火自林霄丹田爆开，火中浮现苏清雪最后一魄。她双手结出巫族古印，将毕生修为凝成冰刃："刺他左眼！"林霄的剑气贯穿天道瞳孔的刹那，井底响起初代家主的嘶吼："数据异常！"

天道巨躯开始崩解，露出青铜骨架内层的二进制纹路。林霄扯出那枚冰凤纹，发现竟是苏清雪第一世的本命法器。纹路裂开的瞬间，井口坠下凤九歌的染血宫绦，末端系着的银铃里传来婴儿啼哭。

"还没完..."天道残躯突然抓住林霄脚踝。井底冰层轰然炸裂，浮现出更大的青铜门——门扉上刻满林霄与苏清雪所有轮回的命簿，而执笔人签名处，赫然是凤九歌的朱砂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