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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达武,本姓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后人。
他的先祖周德胜,实为长沙第八代吉王朱翊鋋的庶子。
崇祯十六年(1643年),张献忠率军攻破长沙,屠戮明宗室,湘江尽染血色。
周德胜携家避难,将“吉”字添“冂”改姓周,隐入宁乡苍山野岭之间。
自此从天潢贵胄,跌落凡尘,与田垄为伴,苦熬寒暑。
他生于宁乡道林石家湾,父亲周世泰,为人木讷寡言,终日挖石采煤,家徒四壁,屋漏墙歪。
周达武的童年,浸没在矿洞深处无边的黑暗里,唯一的暖色,是母亲灯下佝偻缝补的侧影。
稍大一些,他便上双狮岭挑煤谋生。
一杆扁担,两只簸箕,日日跋涉于崎岖山道,磨硬了肩膀,也磨亮了眼神。
因为他力气大、脑子活,很受矿工们推崇,渐渐成了他们的头儿。
后来大平军入湘,声势浩大,青庭急令各县筹办团练,广招乡勇,尤其看重矿工。
周达武心绪纷扰,难做决断,遂循矿上习俗,以扁担立地,占卜吉凶。
那扁担竟一下立住了,纹丝不动,像一杆挺直的旗。
四周矿工都看呆了,都说是大吉之兆。
周达武遂心意顿决,投军而去,入骆秉彰帐下。
刚进军营,他只当上个火头军,整天烟熏火燎,跟锅碗瓢盆打交道。
然其人心志高远,常借着炊烟的掩护,默默观察士兵操练,暗记阵型鼓号,不甘久居人下。
转机发生在几年前,在皖省的一场恶战。
骆部遭大平军精锐突袭,侧翼被破,中军动摇,部分士兵开始慌乱后退,阵型渐乱。
当时还是火头军的周达武,正在队尾收拾炊具,看见前方人仰马翻、旗号不稳,心知大事不好。
他眼疾手快,从地上抓起一面不知谁丢下的军旗,几个大步冲上一处土坡,挥动大旗,朝那些慌乱后退的士兵厉声大喝:
“援军到了!正在抄长毛的后路!弟兄们,杀回去,抢功劳啊!”
溃退中的士兵并非全线崩溃,多是惊慌失措、盲目跟从。
忽然看见有人站在高处挥旗呐喊,声势凌厉,又听说“援军到了”,不由得慢下脚步。
几个哨官见状,也趁机呼喝整顿,渐渐收拢队伍,返身迎敌。
正全力突进的大平军前锋,见青军溃势忽止、反而聚拢反扑,又遥见青军后阵旗号挥动、烟尘大起。
心中惊疑,恐陷入重围,遂退去。青军竟反败为胜。
骆秉彰战后巡查战场,得知原委,对这个临机应变、胆色过人的火头军赞赏有加。
周达武由此脱颖而出,正式进入骆秉彰的视线。
之后几年,他凭战功一路晋升,从队官、哨官直到统领一营兵,号称“达字营”。
其人性情阴鸷多谋,善于笼络人心,治军极重等级森严,赏罚分明中又带着几分江湖义气,颇得骆秉彰赏识。
然而几天前,他所驻守的浮梁城遭西军突袭,“达”字营虽浴血奋战,终因事发仓促,城破兵败。
眼看西军如潮水般涌入,他不得不收拢残部,溃退至景德镇。
这一败,如同冷水浇头,令他齿寒股栗。
自知军法无情,绝无幸免之理。
不料骆秉彰竟未深究,反而拨给他洋枪弹药,令他整补士兵。
这异乎寻常的宽仁,反倒让心细如发的周达武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果然,今日升帐点将,骆秉彰命他率“达”字营为全军前锋,率先出战。
临行之时,寒风卷动辕门旌旗,猎猎作响。
骆部堂目光沉肃如铁,直视他双眼,只吐出两个字:
“雪耻。”
周达武心里透亮,顿时明白。
骆部堂从来不是宽厚之人,浮梁败而不罚,等的就是这一刻。
若此战再败,或再生溃退,那么一向“宽厚”的骆部堂,立马就能翻脸不认人,把他这没根没基的营官斩于阵前,以正军法。
他已到悬崖边,唯有拼死一搏。
此时,青军已在营前展开阵型,而前方四五里外,西军也在调动。
周达武举起望远镜观察,只见西军士兵行动迅捷,变阵流畅,显然是支劲旅。
看来西军也想硬碰硬,打算在野战中一举击溃青军。
两军之间,一片平野开阔,原是万亩良田。
正值数九寒天,田水早已干涸,只留下短粗的稻茬,倔强地立在冻土上,像大地蒙了一层汗毛。
几道低矮田埂纵横其间,成了这片杀戮场上唯一可借的地势。
真是一片天设地造的鏖战之地。
青军依照带嘤教官所教,把士兵密排成四列横队,每列二十五人,结成一哨方阵。
哨官按刀站在队右前方,目视全队,指挥射击进退;
队官则分散在队列左翼和后方,监督装弹、维持纪律,不时厉声呵斥动作慢的士兵。
整个“达”字营排出十多个这样严整的阵列,如山岳移动,缓缓向西推进。
士兵脚踏冻土,步声沉闷,枪刺如林,在冬日淡薄的阳光下闪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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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达武骑马率卫队跟在阵后,既纵览全局,也执行督战之责,可随时处决畏战先退之人。
他再次举镜眺望西军阵势,心里却疑窦丛生。
西军士兵并没有结成密集阵型,而是散成一片稀疏而广阔的散兵线,如撒豆一般遍布四野。
每人相隔数米,前后交错,看似杂乱,实则讲究,如同山雨欲来,弥漫天地。
士兵多取立姿,借着田埂、土坎等微微隐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