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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
胡忠河没有任何犹豫迟疑，抱拳领命。猛地转身，疾步冲下矮丘。
数千名一直静默待命、眼神凶悍的‘湘果’营老兵，此刻如同早已上紧了发条的杀人机器，无声而迅疾地紧随其后，迎着溃兵涌来的方向，逆着人潮，决然而上。
黄淳熙再次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冰凉的黄铜镜筒贴紧眉骨。
他调整着焦距，越过那片混乱不堪、血肉模糊的战场，望向火光后方，那片沉默而危险的西军阵地。
那片被矮墙、壕沟、城墙和土木工事层层保护起来的区域，此刻在他眼中，如同一个蛰伏的、布满尖刺的铁刺猬。
“传令！”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传令兵喝道。
“所有重炮，调整诸元，给老子轰击西贼后方的城内！扰乱其增援和补给！”
“轻便的6磅炮，即刻前出，随步兵行动，抵近轰击西贼前沿阵地工事！给老子把他们的矮墙、壕沟，统统犁平！”
……
西军阵地，矮墙之后。
“打！”徐雨顺连长嘶哑的吼声，艰难地穿透持续不断的枪炮轰鸣。
他的左臂吊着的绑带，早已不知扔到了哪里。
身形却在硝烟弥漫的阵地上来回移动，时刻关注着前方的战况。
青军的第一波亡命攻击，刚被勉强击退，他们的火炮，便再次向西军阵地疯狂倾泻炮弹，试图压制守军火力。
而这一次，青军的步兵竟表现出一种异常的疯狂。
他们不再等待己方炮火停歇，而是顶着那些可能落在自己头上的炮弹，再次发起了决死冲锋！
此前西军预设的陷阱——埋设的火药罐和炮弹已被触发引爆。
燃烧的油脂木材，也被新一波涌上的青军拼命用沙土、湿麻布扑灭。
失去了持续的火光照耀，战场能见度骤然下降，西军枪炮的射击精度，随之大打折扣，青军的伤亡率也随之大幅降低。
青军如同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持续不断地，涌向那道深深的壕沟。
他们扛着木板、竹梯，冒着西军射来的密集弹雨，踉跄着向前冲锋。
他们的炮兵也打红了眼，近乎疯狂，不顾误伤己方人员的风险，持续不断地轰击西军阵地，企图最大限度地压制西军的火力输出。
唐有耕显然已经杀红了眼，或者说被逼到了绝境。
前方是西军的致命火网，后面是“湘果营”的锐利刀锋！
他亲自带着亲兵队压阵，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挥舞着腰刀，驱赶、威逼着士卒前进。
不断有青军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过障碍区，扑到壕沟边缘，随即或被后面涌来的人潮，挤落深沟；
或被西军射来的子弹、炮弹击中，尸体如同破麻袋般，被后来者填入壕沟。
虽然死伤累累，但青军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还有专门的青军步枪手，分散在黑暗之中，冷静而致命地瞄准西军阵地的身影开枪。
子弹如飞蝗般，啾啾地打在矮墙土堆上，溅起蓬蓬土尘，不时有西军士兵中弹倒地，血花溅射。
“轰！”
一发从青军伴随火炮射出的炮弹，恰巧狠狠砸在吴岩峒旁边矮墙的墙头。
顿时碎石混合着残肢断臂横飞，两名西军士兵惨叫着倒地，鲜血浸透了身下的黄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