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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零七分，收银机里的硬币开始增殖。
苏暖拉开抽屉时，一枚五角硬币正分裂成两个更小的复制体，新生的金属边缘还带着湿润的光泽。当她试图拾取时，硬币突然增重，压得木质托盘发出呻吟。而旁边百元钞票上的伟人像眨了眨眼，嘴角浮出蒙娜丽莎式的模糊微笑。
"资本的自发发酵。"W用尾巴卷起一枚变重的硬币，"你昨晚不该把《资本论》垫在咖啡机下面。"
晨光斜照在价目表上，"美式18元"的字样像酵母般膨胀收缩。第一位客人推门时，口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每把钥匙都挂着微缩的金库模型。他盯着不断增殖的硬币堆，喉结滚动："请给我一杯...能澄清价值的浓缩咖啡。"
苏暖压下手柄时，咖啡机流出琥珀色的液体，却在杯中分层：上层透明如蒸馏水，下层浓稠似原油，中间隔着闪烁的黄金碎屑。当蒸汽棒插入牛奶，奶缸里竟传出纳斯达克的电子报价音，打发的奶泡表面不断浮现股票代码。
"剩余价值的奶泡。"W的爪子拍散一个"TSLA"的气泡，"小心，今天的咖啡因会催化贪婪酶。"
客人接过咖啡杯时，液体突然称出210克的精确质量。当他啜饮第一口，瞳孔收缩成美元符号，太阳穴处浮现比特币矿机的散热纹路。更诡异的是，每吞咽一次，他西装袖口的纽扣就变成更昂贵的材质——从塑料到玳瑁再到陨石切片。
"这交易..."他的评价被自动兑换成不同汇率的多语种版本。
午后，咖啡馆沦为金融奇观。蛋糕柜里的提拉米苏按分钟溢价，书架上的《国富论》书页渗出原油，连W的猫碗都开始产生复利——每粒猫粮分裂时都带着微小的利息碎屑。最惊人的是苏暖自己，每当她触碰现金，指尖就生长出虚拟货币的荧光码，扫过二维码时却掉落实体金币。
"拜物教的具象化。"W炸毛成蓬松的金本位体系，"你碰到了不该触碰的货币幽灵。"
三点整，价值尺度彻底崩解。客人用笑声支付账单，作家拿未出版的小说章节兑换拿铁，流浪汉掏出的锡纸突然展开成期货合约。苏暖试图找零时，硬币在掌心发芽成摇钱树苗，纸币则褪色成空白负债表。
"重置等价物！"W一尾巴扫翻收银机。随着硬币暴雨的坠落，所有金融幻象瞬间坍缩——提拉米苏回归标价，猫粮停止增殖，而客人袖口的纽扣变回普通的树脂。
黄昏时，那位客人带着空杯子回来。"我饮尽了泡沫经济，"他按着不再发光的太阳穴，"却在杯底尝到童年那颗无价的玻璃弹珠。"
W跳上吧台，尾巴蘸着咖啡渍在账单上画下马克思的侧影："重要的不是标价数字，而是你愿意为清晨第一缕咖啡香支付多少心跳。"
打烊时，苏暖发现硬币堆里长出真正的铜绿苔藓。而在保险柜最深的黑暗里，明天的营业额正悄悄发酵——这次它们决定同时成为商品、货币与资本，直到被某双颤抖的手赋予交换的魔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