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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所在的州，在那场混乱的战争之后，像是被突然抽掉了脊梁骨。
中流砥柱的玩家一批批离开，整个州空出一大块，像一座刚打过仗的废墟。
江离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是漫长的修整。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局势却戏剧性地急转直下——州里突然宣布与横江州“和平共处”，双方结束敌对，不再交战。
一夜之间换了风向，原本还在怒骂横江州“偷袭”“无耻”“打不过就扫田”的人，此刻却开始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调调说“算了吧，不利于双方发育”。
江离听凉介转述的时候，屏幕发出的白光映在她脸上，反而更衬出她眼里的荒唐。
她没法接受这种近乎荒诞的转变。
和平本是好事，也是江离一直以来所想要的。
可它来的太快、太轻巧，仿佛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威廉被围攻、融金他们孤军奋战、玩家们一个个黯然退州——全都像一场毫无意义的表演。
最让她感到别扭的是，这个“和平”的时间点太精准了。
不是在战争打到一半、也不是在敌人退去之后，而是等很多高战力玩家都失望离开以后。
就像一出草台班子演完了，突然有人上台说：“大家别演了，我们决定合作。”
她没有说话。
没有私聊威廉，更没有和凉介提起。
她把所有的疑问都锁进心里，任凭它们堆成了一根根尖锐的刺。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也不知道表达了能不能得到答案。
因为她不是那个能提出质疑的人，她只是个安静地陪在威廉身边的人，连号主都不是。
可是当那个“和平”的消息传来时，那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还是止不住地从胸口往上涌。
她突然有点为他不值。
她想知道，这一场看似顺理成章的和解，到底是谁做出的决定，又是谁受益最多。
可她也清楚，那些真正做决策的人，是不会在意一个连发言都少的小透明心里怎么想的。她没权利知道真相，也不被需要知道真相。
所以她只做了一件事。
她把世界频道截了图，连同融金他们退州那天的系统信息，一起放进了一个命名为“无解”的文件夹里。
没有意义，也许永远不会再点开。
但她就是想把它留在那里，像是给那段战斗、那份失落、那点还未说出口的质疑，留一个安静的出口。
真正的仇恨，从来不是因为战斗本身。
游戏里你打我、我打你，那都只是数据上的你来我往，结束后还能笑着说“下次再战”。
但让人真正窝火、甚至久久无法释怀的，是战斗之后那些藏在屏幕后面的阴阳怪气。
就像这次，州里刚刚宣布和横江州达成和平协议，一片祥和，仿佛昨天那场撕破脸皮的群殴根本没发生过。
可转头，对方州的刺史却悄悄把自己的游戏Id改成了“不过尔尔”——一个足够阴阳怪气的名字。
江离第一眼看到这名字时，再结合凉介转述的“和平”，觉得更加讽刺了。
简直像有人朝你脸上甩了一条湿毛巾，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别误会，我只是开玩笑”。
你拿他没辙。
他没骂人，只是阴阳怪气地嘲讽而已。
可那四个字——“不过尔尔”——却像是明晃晃地告诉你：你们就这水平，也配跟我打？和平归和平，嘴臭不能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