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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隔三差五去一回，我每次去，她不是都一直都在么。”贾大爷刚开始回来的好心情，因为这个事又开始糟心起来。
“你呢？去了几次。”贾大爷把鱼收拾好放缸里，抬头看了眼赵大爷。
白马村老一辈的，都知道他们两人是逃荒来的白马村。
逃荒路上，半路相遇，当初为了活命，要说没做一件亏心事，那可能今天就是他们两人在阴曹地府等着人烧纸钱了。
“我去得勤，也听到了不少其他事儿。”赵大爷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起身去倒了两杯水，递给了贾大爷一杯。
“听到便听到了，人活大半辈子了，谁心里没留点遗憾，揣点儿事儿呢？”
完完全全清清白白过完一生，不留点瑕疵的人，少啊！
仁义礼法在兵荒马乱的饥饿年代并不实用。
“今晚还去吗？你看今天顾家娃娃都在说这个事儿，估计村里要开始处理这个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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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爷心里对这些事儿门清，顾家娃娃背后代表着顾致民一家，这管教育的，后面真要处罚也只是按照仁义道德上的事儿。
想当年贾大爷逃荒路上，一时鬼迷心窍抛弃了重病缠身的结发妻子秀娥，只带着几岁的儿子逃生。
最后贾大爷儿子也没有保住，半夜醒来儿子不见了，不敢细想结局，那个时候人吃人也是有的。
从那以后，贾大爷对外只说逃荒路上儿子不幸走丢了，给自己留个念想，想着他还活着，在中国的某一个地方。
“去吧，当做寄托，也烧不了几次了，一开始我是不信这个东西的，可你看那么多人都在去烧去祭拜，不是清明节却胜过清明。”
贾大爷说着，便想起他那可怜的妻子秀娥，嫁给他没过一天的好日子，一路颠沛流离，后来生了重病实在没法，眼看着她一天天虚弱下去，也没有几口气了，他不把她找个地方先埋了，有的是人等着吃她的肉啊。
当初秀娥也没有死透，还尚在一口气。他离开逃荒大部队，挖了几天才挖了一个大坑，将秀娥拖进去，一点一点的埋。
秀娥病的一动不动，十分的虚弱，在他一边埋的时候一边说着遗言。
“贾大哥，儿子你一定要看顾好了，秀娥不争气，这个身子拖累你了。最后还要你受累，费精力挖坑埋我，让我不至于死后被人分食，落得被分尸的下场。”
“好歹现在保留了个全尸，后面日子好了，你看能不能找到这棵枯树枝，来看看我。”
秀娥面容枯槁的脸上流下了一行清泪，看了眼旁边这个男人。
贾大爷低着头沉默的小心翼翼推着土，看着手里的土一点点没过秀娥的身体，到最后只剩下一张脸。
“儿啊，快给你娘磕个头，道个别。”贾大爷拉着不满三岁的儿子，一起向这个悲苦的女人作别。
“安心去吧，秀娥。下辈子投身好人家，嫁个好人，是我没本事护不住你。”
贾大爷此刻早已泪流满面，眼眶通红。看着秀娥流下的眼泪，给她最后擦了擦。
“我这最后一次给你擦眼泪了。到了下面别太老实了，这世道死的都是饿鬼，别下去了还没得吃。等我带着儿子稳定了就给你烧纸钱来。”
秀娥的泪擦了又流，一双眼睛带着求生欲，但是心知身体扛不住了，她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贾大爷也擦了擦泪，将最后的土盖在秀儿的头上，又找来些枯草树枝压实了。
“我走了，秀娥。”贾大爷牵着儿子离开了，没过多久儿子也不见了，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孤孤单单。
他曾一度想要轻生，却在寻死的路上遇上了赵大爷，两个人一路扶持，幸运的来到了白马村。
他们都活了下来，可亲人都死去了。
赵大爷看着贾大爷已经陷入了过去悲伤的回忆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
“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眼看着白马村这日子越过越好，还是想开点吧。”
赵大爷说完便转身离开，他准备回家再好好准备一下贡品，今晚去了民兵连再回到家里祭拜一下。
人生世事无常，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许多时候人需要做的更应该是珍惜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