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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峻翻着手里的资料：“你嘟嘟囔囔什么呢，收拾收拾，吃饭吃饭，等晚上再整这些东西。”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今年是咱们成旅的第一年，所有官兵都要留在部队。”
“你呢，要不要回家？我记得你家里离这里两百公里，我把车...我让小齐送你回去。”
马骁眼里闪过丝落寞，视线落在自己的胳膊上。
有些东西在的时候没觉得有多么重要，一旦失去了才明白用处有多少。
他失去的一只胳膊，开始认为最多就是影响了训练和作战。
说适应，哪儿是那么好适应的。
这是一道界限——把他从战场推向了幕后，把他从热血沸腾的冲锋陷阵中，变成了坐在山头看别人的人。
马骏：“回什么家，所有战士都在，军官都在，我一个军士长，这么重要的一个年，不好回去。”
“而且，”他笑着说，“我回到家后，子女连个碗都不让我洗，而且离得近，他们想看我就看我，我不回去了。”
高峻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也不劝他了。
都要五十的人了，没什么想不开的。
不露声色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什么前浪后浪的，从前你可不会说这样的话，怎么了？”
“那是以前。”马骁咕哝了一声，又笑了笑，“现在是新的一代了，咱们老骨头该退就退。”
几十年的老交情，他高峻调过来的时候，马骁就是班长了。
现在，他成了旅长，马骁也成了五级军士长。
这老友叹气，他总不能不管不问。
高峻：“仓库是不是住的不习惯，家属楼紧张，你可以住我的那间屋子，我平时也不回去，在办公室凑合凑合能活，给你钥匙、”
说罢，从抽屉里掏出钥匙扔给马骁。
“不是不是！”马骁接住又直接扔回来：“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肘子，这根本挨都挨不上！”
“我说这林天呢，这一手不得了，你怎么没有把他挖过来，哪怕现在还在军校，你亲自邀请他，应该很少有人会拒绝‘孤狼’吧。”
“你当旅长的，还不如我这个退下来的老兵眼睛亮。”
“楼上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速度，连年轻的我来了也要避其锋芒。”
高峻将笔啪地砸在桌面上，整个人往椅背一靠，长长吐了口气。
“我早就觉得眼熟，回头一查，还真是那边出来的。”
“那边宝贝儿着呢，都不用动这个想法。”
他叹了口气，“绝对要不来，有许景辰的关系也要不来，这种人在上边都是挂了号的。”
说着高峻压低了声音：“那个‘库’......几百万名龙国士兵，每年就那么几十名进去。”
“就我的级别，才能看到寥寥几行字，这含金量懂得都懂。”
“不过没事，他进不来‘孤狼’，也不太可能去别的特战队。”
马骁听完，神色罕见地严肃了一瞬，低声道：“怪不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带出来的兵。”
他走到桌边，拍了拍高峻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不过你这觉悟啊，还真差点意思。都一个系统，在哪儿服役不是服役？只要穿这身军装，在哪都是保家卫国。”
“服役？他走不了了！”高峻一拍桌子，一下子就精神了，“不信你跟我打赌，你那珍藏了很久的十二粮液怎么样？”
马骁嗤笑：“不赌，吃饭吃饭。”
他拎起水壶就走，边走边嘀咕，“你那张嘴一动，我的老酒怕是直接打包送你家去了。”
但心里，却已泛起难得的感慨。
几十年戎马生涯，他不是没见过那些“消失”的人。
年年都有那么几个顶尖的兵，一夜之间从部队里悄然无声地撤离。
档案空白，名字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若不是他曾亲手带出过一个，连自己都差点以为是记忆出了错。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
还能站在太阳底下、还能被他亲眼看见。
马骁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念了句：
“见一眼，少一眼了……”
......
食堂里
“想笑就笑，装模作样你不难受，我看着替你难受。”
许景辰拿着馒头，拿着筷子蘸口辣椒酱塞进嘴里。
林天立刻挺直了背，一脸正经：“我才没有想笑呢，我很严肃的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刻板眼神看我，我在外面都是很高冷的形象！”
“行行行，你高冷。”许景辰嘴角含笑，看着他那硬撑的表情，眼中几分调侃，“那你就继续装吧，只要你不嫌累。”
林天这副样子，任谁来看都是姿态端正的龙国军官。
许景辰养大的能不知道，尾巴都要翘翻天了，林许两家人都没有这样的。
严肃的许科长，碰上装严肃的林天，在外人看来，场面倒是如此的和谐。
许景辰放下筷子，目光转向林天，认真道：“说说吧，怎么这么快就抓住了三营的小毛病了，大小是个营级单位，有高明还有指导员以及底下好几个连长，你过去就发现系统有问题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透着预感：“今天晚上，整个特战旅都别想睡觉了，所有人都要起来查系统。”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底下的战士们今晚又是个不眠夜，又得加练了。”
林天抬眼看了他一眼，也拿了个馒头，“怎么，你心疼了？”
“呵呵。”许景辰冷笑，把林天存在他这里的鸡腿还给他，“我巴不得他们把睡眠都进化了，二十四小时待在训练场。”
“我时常在想，你那个时候直接去军校多好，出来后直接就是军官。”
“不过想也没用，你那个时候才十四岁，以前打仗也得要16岁才能当兵，要真过来，家里人肯定舍不得。”
林天大大咧咧地摆手，满不在乎，“得了吧，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以前还想当首富，这不也没当上！”
说到这儿，他眼神一凝，“现在局势变化大，能在这个时间点当兵，骄傲的嘞！”
许景辰掏出手帕，默默给自己擦拭干净，又扔给林天一份，静静端坐在林天对面。
人在工作时间给高明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人又回来了。
没在身边不觉得，一在身边，许景辰就觉得这心揪揪着。
撒手了就出事，今天才离开他两个小时，营里这么多人都知道他们特战旅来了个枪械能手。
热度很高涨，堪比文艺团下乡。
许景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目光落在林天藏着伤疤的手腕上。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些伤疤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
他做不到无视，只能尽可能的给他提供帮助。
林天边吃鸡腿边问：“那我晚上还要不要去三营，你不是说这两天我要跟着明哥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