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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卷着碎石掠过宫门,关山岳的怒吼在废墟上炸开时,他握着长柄大铖的虎口已裂开三道血痕。
那招练了十三年的“爱你一万下”终究被挡在三尺之外,刘醒非的黄金枪尖挑着他的护心镜碎片,枪缨上的红绸还在震颤。
“再来!”
关山岳猛地沉腰,长柄大铖拖着残影砸向地面,青石瞬间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他借着这股反震之力拔地而起,魁梧的身躯在空中拧出半个圆弧,铖刃划破空气的锐啸如同龙吟。
那铖柄上缠着的布条早已被汗水浸透,此刻随着他的动作翻飞,露出里面盘虬般凸起的青筋——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青龙望月”。
刘醒非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脚下七星步急转,黄金枪在掌心划出个精妙的圆弧,枪尖先是微微一沉,如同流星坠向尘埃,随即陡然上扬,枪影瞬间化作漫天光点,仿佛要将月光都揉碎在枪尖上。
这是他学自五虎之四,赵惊鸿,张云羽,黄召重,马步高,四大将秘传的四式连招,“一点飞星比你先到”接“乱花渐欲迷人眼”,转“大地砸破岩铁碎”,最终收于“追风逐月不留情”。
两团锐芒在半空轰然相撞。
铖刃与枪尖接触的刹那,迸发的气浪掀飞了丈许外的石块。
关山岳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铖柄涌来,震得他双臂发麻,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喉头涌上腥甜。
刘醒非同样被震得气血翻涌,黄金枪险些脱手,他借着这股冲力踉跄后退,靴底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两人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石子,各自倒飞出去。
关山岳重重砸在地上,长柄大铖脱手飞出,在地上滑出丈许才停下,铖刃上的寒光渐渐被血雾模糊。
刘醒非则在半空强行拧身,单膝跪地稳住身形,黄金枪拄在地上微微颤抖,枪尖的红缨已被鲜血染透。
荒原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以及风吹过断裂枪缨的细碎声响。
关山岳望着插在远处的长柄大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嘴角溢出的血珠滴落在干裂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刘醒非抬手抹去额头的血痕,握着枪柄的手指却在微微发颤——他知道,这一战,没有赢家。
关山岳的膝盖在地上磕出闷响时,长柄大铖的铖刃正卡在石缝里。
他用尽全力握住冰凉的铖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顺着沟壑般的纹路往下淌,在布满裂痕的地面晕开一朵朵暗红。
“咳……”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溅在胸前破碎的铠甲上。
方才倒飞时撞断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眼中的凶光却比之前更炽烈。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他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乌黑如墨的魔气从毛孔中蒸腾而出,在他身后凝聚成一条张牙舞爪的虚影,那是被他以精血催动的魔元,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柄大铖缓缓被拔起,铖刃上的血渍在魔气中泛起诡异的紫芒。
关山岳的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将毕生修为凝于双臂,铖柄上的布条彻底崩碎,露出里面刻满魔纹的本体——这是他燃烧生命换来的最终杀招,“青龙闹海”。
刘醒非拄着黄金枪站起身时,唇角也挂着血丝。
他望着对面那团几乎要吞噬光线的魔气,缓缓吐出肺腑间淤积的浊气。
掌心贴在枪身的刹那,黄金枪突然泛起死寂般的灰芒,那不是金属的光泽,而是凝聚了万载阴煞的死气,顺着他的指尖涌入枪尖,连枪缨上的红绸都褪成了惨白。
“死国降临。”
他低声念诵,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黄金枪突然剧烈震颤,枪尖涌出的死气化作无数虚影,仿佛有万千亡魂在枪影中嘶吼。
他手腕急转,枪尖先是沉向地面,如同死神叩响冥门,随即骤然上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芒顺着枪尖暴涨而出,所过之处连风都停滞了——这是他压箱底的禁忌之术,“死神斩击”。
魔气翻腾的青龙与死气凝聚的灰芒在半空相遇。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随后两股力量猛然炸开,黑色与灰色的气浪如同潮水般向四周席卷,荒原上的碎石被瞬间碾成齑粉,连远处的枯树都被拦腰折断。
关山岳的身躯在气浪中摇晃,凝聚的魔气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他布满血痕的胸膛。刘醒非的黄金枪已弯成半月,枪身的死气渐渐消散,只留下他苍白如纸的面容。两人隔着弥漫的烟尘遥遥相对,谁也没有再动,只有风吹过破碎铠甲的空洞声响,在荒原上久久回荡。
死气凝成的灰芒擦过脖颈时,关山岳还以为是错觉。
直到那股阴寒之力顺着血脉窜入丹田,他才猛地瞪大了眼睛。
“呃啊——”
剧痛从四肢百骸炸开。
刘醒非的死神斩击并未直接撕裂他的皮肉,却像无数细针钻进经络,将他压了半辈子的暗伤全勾了出来。
旧伤新创在体内疯狂撕扯,方才硬接四式枪招时震裂的经脉开始渗血,连带着早年练硬功留下的隐疾也一并发作。
他手中的长柄大铖哐当落地,魁梧的身躯像被抽去了筋骨,晃了晃,重重砸在地上。
尘埃扬起的瞬间,他看见刘醒非的靴子停在自己眼前。
黄金枪的枪尖泛着冷光,离他的咽喉只有寸许。
刘醒非的呼吸还带着颤音,握枪的手却稳如磐石,枪缨上的暗红血渍滴落在关山岳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混着泥土的腥气钻进鼻腔。
“你输了。”
刘醒非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人心上。
他的黄金枪又往前送了半寸,枪尖已刺破关山岳颈间的皮肤,渗出一线血珠。
关山岳张了张嘴,喉头的腥甜堵得他发不出声音。
他能看见刘醒非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杀意,有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风卷着碎发贴在他汗湿的额角,远处的明月正渐渐掩入乌云之中。
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枪尖的寒意越来越重,关山岳缓缓闭上了眼。
暗月如血,染红了断壁残垣间的每一寸空气。
刘醒非的枪口稳稳抵住关山岳的眉心,铁制枪管上凝结的血珠顺着冰冷的弧度滑落,在对方苍白的脸颊上砸开一朵转瞬即逝的红痕。
“这一切的恩怨,该了了。”
刘醒非的声音比枪管更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黄金大枪高悬于上,只待刘醒非一发力,就可以直刺而下。
关山岳瘫坐在瓦砾中,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的黑血洇湿了衣襟,却仍死死盯着眼前这张刻满恶意的脸。
风声骤停的刹那,一抹突兀的色彩撞入这片肃杀。
红衣似火,绿裙如茵,小月儿凭空出现在两人之间,赤足轻点在碎石上,裙摆漾开圈圈涟漪。
她肌肤剔透如琉璃,眼瞳里流转着非人的光晕,开口时声音带着孩童般的清澈,却字字如重锤敲在人心上:“你不能杀他。”
刘醒非的手指没有丝毫松动,目光锐利如刀:“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