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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情绪极为不平静的蒋婷婷，许安若眼中闪过幽光：“是啊，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蒋婷婷大呼一声，语气又快又急，“你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又是卫生所的顶梁柱，这说走就走，队里怎么办？病人怎么办？”
她越说越激动，脸颊因情绪起伏而泛红，眼睛紧紧盯着许安若，试图从对方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眸里找出哪怕一丝动摇或解释。
许安若静静听着，等她一口气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支援建设并非签下卖身契，卫生所离了谁，都一样能转。”
“反倒是你。”许安若顿了顿，话锋一转，清冷的目光停留在蒋婷婷脸上，带着近乎审视的意味，“与其操心我的去留，不如多想想你自己，还能在这儿待多久。”
“你这话什么意思？”蒋婷婷瞪大的瞳孔中，带着被戳破心事的惊慌。
许安若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和善表象。
眼见蒋婷婷这般心理素质，许安若并未移开视线，反而向前略倾了半分，眼睛里带着一丝冷然的戏谑：“我的意思是，这地方苦，远不止是缺医少药、饮食粗陋，不知满口集体大义的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蒋婷婷“啊”了一声，脑子没反应过来，彻底愣在原地。
许安若嗤笑一声，不再多说，转身招呼乔衍之和周雨晴开饭。
也许，她的判断失误了......
知青点厅堂，三人围桌而坐。
席间，周雨晴那几样看似简单的家常菜，不出意外地赢得了乔衍之的赞赏。
他细细品味后，眼中露出欣赏之色：“火候精准，调味得当，真是好手艺。”
周雨晴闻言展开笑颜，落落大方地回应：“乔先生过奖了，不过是些家常做法。”
乔衍之优雅地放下筷子，温和开口：“今天的晚饭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周雨晴爽快应下，眼角眉梢都带着自信的光彩。
吃完饭后，三人在知青点门前的大树下品茶闲聊。
乔衍之道出一个内幕消息：“市里面准备派人下来大青山调查，一旦验证传闻属实，下一步就会上报中央。”
他说话时姿态从容，但那双看似随意的眼眸，却不动声色地观察周雨晴的反应。
周雨晴还真不清楚这件事，闻言立即看向许安若，眼中带着关切：“会影响到你的出行计划吗？”
“不好说。”许安若眸光微动，很快就有了决断。
她转向乔衍之，语气果断：“不行我就先走一步，到沪城等你们。”
如果上面来人，她还留在这里，大队长百分百会请她作陪。
到时候再想抽身，可就难了。
“这事宜早不宜迟，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乔衍之显然也想到这点，表明一同离开。
许安若不在乡下，他留下做什么，当动物园的猴子般，被好奇的目光围观打量么？
作为一名香江华裔，乔衍之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幅移动的异域图景，更别提他气质矜贵、容色清绝，仿佛古玉生辉，自有一段难以言喻的风仪。
这些天，只要他稍一露面，总能引来三三两两的村民驻足窃语。
那些目光直白地落在他熨帖的衬衫、腕间的手表，甚至是他与周遭格格不入、沉静而疏离的神情上。
探究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奇，仿佛他是某个误入此间的稀罕展品。
有些大胆的女孩，甚至会故意从卫生所门前来回走过好几趟，借着由头搭话，声音又脆又亮，目光却羞怯又火热地往他身上飘。
更有甚者，还会托小孩送来几个刚摘的野果，或是几朵带着露水的山花，那点懵懂又直白的心思，几乎写在脸上。
乔衍之保持着疏离的礼貌，心底却早已不胜其扰。
这乡间的热情与窥探，于他而言，是另一种形式的困囿。
好在他只是个过客，这片土地上的喧嚣与注视，最终会随着他的离开而重归平静。
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涟漪散尽后了无痕迹。
许安若道：“我去找一下我爸他们，让他们跟我们一起走，免得被什么意外绊住脚。”
有沈老太和沈芊芊在身侧，难保不会横生枝节。
自沈芊芊那日扬言断亲后，她不过回知青点住了一晚做做样子。
次日刚送走白皓明，便立刻借着沈老太递的台阶顺坡下驴，又搬回沈家了，仿佛那场决绝的“断亲”戏码从未发生过。
后来，不死心的她，更是亲自出马，精心打扮后径直来到乔衍之面前，一番矫揉造作的姿态，试图以色诱人。
却不想，乔衍之连眼皮都未曾为她抬一下，仿佛她不过是一缕无关紧要的空气。
沈芊芊不但铩羽而归，更是颜面尽失，余下满腹的羞愤与怨憎。
乔衍之将杯中剩余的茶水饮尽，起身道：“我去联系阿彦，探一探他那边的进展。”
“正事要紧，你们去忙吧，这里交给我来收拾。”周雨晴闻言立刻体贴地接话，手下利落地开始整理茶具。
等她将一切归置妥当，就打着“熟悉周边环境”的幌子，踱步出门，将消息传递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