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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激昂在沉默中缓缓消散，周铭和阿波尼亚相视无言。会议室里灯光倾泻而出，如刀般划破了寂静。
“其实结果已经很好了，如果只有我，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些头绪。”
阿波尼亚尝试让气氛再活跃起来，但看到周铭还在思考，也只能干巴巴安慰几句。
终归是连她自己，都散了点儿心气。
现在的周铭眉头紧锁，像雕像般坐在桌前。他的左手下意识抚摸光滑的下巴，右手无规律敲击桌面，双眸视线时不时失焦，好像在脑内天人交战。
在周铭这足足十分钟的沉思中，阿波尼亚本打算给他留出空间。
谁知，她走到门口，却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明明用肉眼看去，会议室的门还很正常，可当她尝试握住门把手时，这道门在须臾间变成二维贴图，与墙壁无缝融合。
“这是什么情况？这会议室难道还有隐藏机关？”
当阿波尼亚放开手后，门又再次恢复原状，只留她独自凌乱。
见阿波尼亚无法踏出会议室半步，周铭打断思考，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他还在努力啊，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方向错了？你说的他……难道是那个律者？”阿波尼亚疑惑问道。
周铭站起了身，拿出通讯器尝试呼唤普罗米修斯，让她控制会议室内的智能程序，同时联系爱莉希雅等人。
概莫能外，这些操作悉数失败。
“我能清楚感觉，自己身体正不断尝试变化、重组。很明显，他正在尝试创造真实的我，说明最开始他就把目标锁定在咱们两个，”周铭轻声说道，他抬头看向某块天花板，起码在阿波尼亚眼里，那就是普通的天花板。
可正拼老命运转权能的四号，本无暇顾及梦境中进展如何，却感受到视线从不知名处传来。
这让他从沉浸中被唤醒，且已经无法推动进度哪怕丁点变化。也幸好这件事被周铭打断，四号双眼由浑黄转成清明，冷汗和鲜血早已打透全身衣裳。
原本老和尚看着妖异神秘，此刻狼狈得让人发笑。
他心有余悸地说道：“这周铭到底是什么人，刚才那股神圣不可侵犯之感，仿佛我在亵渎……不，这怎么可能呢？”
“肯定是这份权能还不够强大，我也只是支配之律者之一罢了。”
四号拼命摇头，把刚才恐怖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
周铭没有去管四号那些胡思乱想，感受到自身变化已经结束，他只能知道对方已经不再作死。
“我身上那些秘密，区区第十律者中一名强化个体，可没资格触碰，”他叹了口气，把手上已经成板砖的通讯器随手放下，“这律者也算是个痴儿，死亡对他来说无从避免，但目前还不是时候。”
门口的阿波尼亚再度尝试离开会议室，可惜情况并没有好转。似乎在周铭阻止四号后，变化依旧不能进行撤销。
她只好再坐回周铭旁边，等待周铭接下来的发言。
“他估计把所有能力都放在我身上，这导致背后那位律者，已经没有能力去维持会议室和我之外的任何事物。”
周铭尝试用最简单的言语，来解释目前这种情况，“就像是电脑算力是有极限的，极致3d渲染时，无论是单核性能还是多核性能都会被疯狂压榨，也就无力处理更多任务。”
“《华严经》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虽然我想说的不是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但我猜测这个律者的能力，应该是这句话的直译。”
听到周铭轻松得如探囊取物，把他所有底裤毫不留情地扒下来，四号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是十三号在这里，他一定会把四号这前所未有的情绪变化录下来，然后用大屏幕循环播放几天几夜。
“所以，铭，你已经想到办法了？”见周铭甚至有闲心评判幕后主使，阿波尼亚明白，属于他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经受过多转折，她现在已经开始麻木了。无论是惊天秘闻还是其他，她觉得自己都能泰然处之。
“如果说在律者尝试之前，我们还有两条路，那现在我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说到这里，阿波尼亚和周铭都是语塞发愁。
“其实又是回到那个问题了，怎么让罪恶完美消失，”周铭站起身来松了松筋骨，随手一个响指，白板被放回了原位，“这估计是这个律者的夙愿，人类无数有志之士，也都在尝试解决。”
“从心理学角度讲，任何灾祸都起源于情感；而从文明发展角度看，情感推动着社会进步，它既是劣势，也是优势。”
“善与恶如光影交织，在‘人性’舞台上重复演绎争斗。人心如渊，明暗共生。”
“这是属于‘人类’特点，根深蒂固，似乎无法处理。”
“但总有人明知不能成功，明知必死无疑，依然慷慨而行。一般说来这种行为有着很多称呼，比如愚蠢、不自量力、飞蛾扑火等，在某些人眼中，这更是一种不可思议、违反逻辑之举。”
“而在神州古老的哲学中，这种行为有着一个恰如其当的名称：知其不可而为之。
我深信，这正是属于民族，乃至人类文明的伟大魂魄。”
大概是阿波尼亚休息不够，她竟然看到周铭身后，不断出现面容模糊的身影，有青年人，有中年人，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这是一场拉锯战，甚至可能在崩坏结束后，都无法看到胜利之景，但我们，还有后来人，都将参与其中。烈阳在黎明时分，终将升起，可黎明前夕，黑暗笼罩，需要打更人指引道路。”
周铭这一句句发言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阿波尼亚和四号心中，令他们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但虽然这段演讲激情澎湃，终究不是具体方法，梦境也没有因此结束。
“我在这方面研究不够彻底，只能给你们指出一条有终点的路，”周铭淡淡笑道，“而接下来，阿波尼亚，才是我来帮你解决这该死难题的时候。”
阿波尼亚看着他，心中闪烁莫名悸动。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不了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