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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好梦贪欢，镜花水月
此夜。
千里之外的长安。
有一人做了一个喜忧参半的梦。
前半段的梦好到让她沉醉，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后半段则是让她痛到无法呼吸，那颗心被数次击碎又碾碎成泥。
梦里。
沈绾梦到，顾长安回到了她的身边。
那个明媚的白衣公子，那个举手投足皆蕴风流男人，那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少年将军，回来了。
她的夫，并没有死，回来了。
那个她企盼了两世的人儿，回来了。
她终于能好好地跟他说一句话，他终于不会再推开她。
“长安，夫君！妾身对不起你。上一世做了那么错事，害了我们的女儿，但你放心，妾身会用余生来呵护你，来爱你，来向你忏悔赎罪。”
“夫君，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反思，其实上一世。我心里就有你了，可是当时我疯魔了。门第的偏见，对徐帧求而不得的疯狂全都发泄在你身上。”
“但你数年如一日的一直呵护着我，宠着我，为了博我一笑，你恨不得使出全身解数，为了我一口吃的，你跑遍了整个长安城。”
梦中的沈绾，说到这已经泪眼朦胧，声音哽咽。
而一旁的顾长安则是满脸笑意看着她，脸上满是上一世他们刚成婚时的柔情。
这久违了的温情，是沈绾上一世习以为常，直到失去后却追悔莫及的，是这一世苦苦哀求的。
热泪滚落，无论梦中还是梦外。
“夫君，对不起，你曾予我的倾世温柔全被我糟蹋和作践了！”
梦中的沈绾一把扑向顾长安的怀中，她并没被无情推开。
她哭得更伤心了，这是她之前求也求不来。
这温暖的怀抱，这朝思暮想的人。
终于可以再次拥入他怀中，这一刻，她觉得让她去死，她都愿意。
重生后，每次见到夫君，他脸上都是那种宛如冰霜的淡然，那份疏离让她心如刀绞。
那份最普通的陌生，却是她最无法承受之重，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而现在，竟能与夫君耳鬓厮磨，她心中只觉得这是世间最好的事了。
“夫君，我说这些不是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上一世我心里就有你了。”
“可是我却一直没认清自己的内心，或者说是不敢认清吧。对不起夫君！”
梦中，正在沈绾扑在顾长安怀里痛哭并忏悔时。
忽然一个小女娃出现在院子里。
“萍儿！”
沈绾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女儿，她松开顾长安，看向萍儿。
藕荷色襦裙滚着银丝边，双丫髻缠着石榴红头绳。
看起来可爱极了。
这就是她的萍儿长大的模样。
这一刻沈绾热泪盈眶。
“夫君，你看院子里的是萍儿，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看着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小小人儿，沈绾觉得人生在此刻圆满了。
虽未曾见过萍儿长大的样子，但她知道那就是她女儿，那容貌，那眸子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
一会儿，萍儿蹲在廊下拿草茎逗弄青瓷缸里的金鱼，腕间银镯撞得叮铃作响。
一会儿，又攀着紫藤架去够纸鸢，绣鞋蹭花了新泥，仰头时耳畔碎发粘着绒毛似的柳絮，鼻尖沁出晶亮汗珠。
最后小丫头偷尝蜜饯，被自己和夫君看到。
小丫头忙将油纸包往身后藏，杏眼弯成月牙儿，腮边梨涡盛着晃悠悠的日光，糖渍倒把袖口绣的粉蝶黏成琥珀。
末了趴在窗棂描红，狼毫歪歪扭扭画出小鸭，砚台边沿蹭了墨痕，像白瓷娃娃脸上长出俏皮的黑痣。
原来这就是她的萍儿，竟然生得如此灵动可爱。
这就是她的萍儿，是她和顾长安的孩子。
真好啊！
忽然，她似想到什么。
“砰！”
“砰！”
“砰！”
沈绾狠狠捶了自己胸口几下。
“萍儿，娘错了！娘对不起你！”
沈绾泪眼婆娑，慢慢走向萍儿。
萍儿则歪着小脑袋是一脸乖巧看着她，似乎在思索这人是谁。
她走的很轻很轻，因为她害怕吓到女儿，然后女儿像只轻盈的小蝴蝶那般飞走了。
这阖家团圆的日子，不应该如此。
终于她走到了萍儿面前，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这位小姐，你为何抱萍儿啊？”
今日她实在是太激动了，自己的夫君和女儿都回来了。
她抓着萍儿的肩膀，然后仔细端详着女儿。
“萍儿，我是娘啊！”
“对不起，萍儿，都是娘不好，都是娘害了你，萍儿，你给娘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娘错了，娘真的错了！”
沈绾感情真挚地盯着萍儿，深怕漏掉萍儿的任何一个表情。
“娘？”
萍儿出声，但那俏皮可爱的小眉毛却动了动，脸上尽是疑惑之色。
“对啊，我就是娘！是萍儿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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