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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时此刻……
东方冰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天琳的眼泪浸湿他的肩膀。多年未见，残存的希望被瞬间点亮，但恐怕再多的眼泪也不能冲刷掉这些年来的苦楚。天琳紧紧咬住他的肩膀，东方冰眉头稍稍一皱，转瞬间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过了几分钟，天琳这才慢慢松开手臂：“去柳絮的店里吧，我想找个地方说会话。”
东方冰沉默了一会说：“现在，恐怕不行。”
没等天琳开口说话，一道火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天琳的身后。回过头去，看见的却是全身燃烧烈焰的一个人，挂着一张半边灼伤的脸。
“以达……”天琳盯着突如其来的火以达愣住了神，而身后的东方冰早已经将凝玉紧握手心了。
4.
“你要干什么？！”天琳张开双臂面对着火以达，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保护东方冰的最后一道堡垒。
东方冰刚刚经过一场恶战，他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冲突了，甚至是提起长剑的力气都在随着火以达的一步步踏近慢慢流失，覆盖全身的火焰斗篷正在焚烧东方冰的每一寸勇气。他站在天琳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姐，带着夕露赶紧走。”东方冰说。
“不！”
“天琳少族，这里没有你的事。”火以达灭掉了身上的火焰。
东方冰手掌慢慢用力，天琳像被推走的碎石一样趔趄着。他看着眼前的火以达，被烧伤的半边脸中，连眼睛里都是空洞的。黝黑的皮肤也掩盖不住久历的沧桑，银灰色的头发从红黑色的斗篷下伸出来，乌红色的斑迹又不知道是沾染了谁的血。
“好久不见。”
他慢悠悠吐出一句话，倒让东方冰觉得不太适应：“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听到你说过这样的废话。”
火以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右手紧握着剑柄。火焰在剑柄处喷射出的瞬间，火焰斗篷再次燃烧了起来。天琳则是直接冲在了最前面，再次用身体挡在了两人中间。
“求你了。”天琳几乎是带着哭腔说，“他也是你的少族。”
“他是罪人。”
“他是我弟。”
“他只是族长和帕西的私生子。”
“这和私生子没有关系！”
“对不起。”
一股火焰热浪直接将天琳击退几米远，而火以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东方冰的身后。长剑挥起，只待血落。
“云鹰。”
东方冰头也没回，只是闭上眼小声说着。凝玉剑只是闪烁了一下淡蓝色微光，骤然之间，一道蓝色的幽影打退了火以达的剑锋。
火以达连忙向后退开两步，难得的惊讶表情画在脸上。一个人形的蓝色“灵魂”漂浮在东方冰的身后，而这种虚无形态的“灵魂”，就是活灵的本质。
火以达站定原地，看清了那只“灵魂”的样子：蓝色的人形幽影漂浮在半空，手指、面容的“凹凸感”如真人一般，半透明的身体看不见任何的杂质，唯有似风拂过水面的涟漪飘荡在它身体的表面。透过他的身体，还能看见东方冰一头糟乱的头发。
“哦，我差点忘了。”火以达看着那只“灵魂”说，“每一把七星剑里都有一只活灵。凝玉剑里的活灵——呵，传言流云在打造七星剑时，缺少一只活灵作为材料，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云鹰’杀死作为凝玉剑的‘心脏’。看来这件事是真的。”
东方冰没有理会火以达的嘲讽，回头对着夕露喊道：“带着我姐快走！”
夕露傻呆呆地看着飞在半空中的云鹰说：“这……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你好，小妹妹，我不是个东西……”
东方冰将凝玉变成长剑，“活灵”的话音还停在半空，身体却瞬间消失了。东方冰紧接着剑尖挑地，一边冲向火以达一边喊着：“快走！”
夕露这才回过神来，强拉着天琳跑开。
火以达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个简简单单的横斩，近十米长的火焰从东方冰的头顶掠过。东方冰压低了身体，扇动双翼，转眼间冲在了火以达的面前。
一道极快的刺击迎在了身前，火以达却像被风吹走的叶子一样闪开了，同时左手燃烧一颗火球，轰击在东方冰的胸口上。
东方冰被推开几步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一些痛觉，完好无损。
“你还差远了。”
火以达的话音未停就已经一连扔出好几颗火球，他自己也跟着冲了上去。然而东方冰刚刚躲开那几只火球，就看见眼前的火焰剑斩了过来，更要命的是，火焰无法被格挡，也来不及躲开了。
凝玉剑又突然间变成了匕首，而那只叫“云鹰”的幽魂也同时出现了。而云鹰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再次将火焰剑击退。
“天伤，我觉得咱俩打不过他。”
“闭嘴！我知道！”
东方冰抓住机会：云鹰消失，凝玉又成为了长剑。他一鼓作气向火以达刺击、挥斩，一气呵成。一系列连贯而快速的剑术也没能让火以达丢了一丁点的方寸，依然从容躲避，却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东方冰终于忍无可忍，扎稳了脚跟连续挥出三剑，紧接着一记疾行刺击。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眨眼之间，凝玉剑已经扎在了火以达的胸口。
东方冰抬头看向火以达的脸，极少有表情的他依旧如故。
他死了吗？不，他不会死的。东方冰非常清楚，如果他就这样倒下，他就不是当年逐个挑战卡旭所有剑术高手的以达了。
还没等东方冰反应过来，火以达突然之间抬手一剑，在东方冰胸前狠狠地撕开一道烧焦的伤口。
“我以为你消失了这么多年，应该有点长进。”
火以达看着倒地不起的东方冰，右手凝聚一颗火球，径直砸在了他的伤口上。
“看看你现在，还不如你十二三岁的时候！”说完，左手又是一颗火球，扔出去的瞬间，云鹰用身体拦住了。火球在他淡蓝色身体上消失，一阵阵的涟漪在他的身体上飘荡。
“求你了，你还不如直接给他一个痛快。”云鹰说完回头看了看东方冰的伤势：烧焦的伤口从锁骨延伸到肚脐，随着呼吸一阵阵地涌出血液，隐约能看见伤口里鲜红下的白色肋骨。云鹰试着按住他的伤口，无济于事。
“你不能死，不能……你答应过我找到云落呢……”
东方冰一口红血吐在了地上。
“你十二岁的时候，开始带领军队为家族四处征战，少有败仗。”火以达说，“十五岁，代替被弹劾的艾蝰成为晨星城的战场指挥官；十七岁，你放火烧死了夕焰的三百军队，让擎烟城免受陷落。当然，那一把火也烧死了你的大哥天诺。”
火以达停止了踱步，举起火焰长剑指着他接着说道：“紧接着，你以一人之力屠尽擎烟城。”
“因为擎烟城被毁，七星剑失守。现在，无数的活灵全都在抢夺七星剑，四处征战，都是拜你所赐。”
“这一剑，你应得的。”火以达手中的火焰剑更为明亮。挥动一剑，云鹰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硬生生被打回了凝玉剑中。
又一剑，东方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