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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绣的真意,不是困人,是记人。”个声音突然从雾里传来,雾中走出个老妪,穿着件银线绣的长袍,袍角的花纹和绣花绷上的人影一模一样,“可后来……人心变了。”
老妪的手里拿着个绣花针筒,筒里插着根半透明的针,针尖泛着点蓝——是望海村的“镇海针”。“我是雾岛最后一个绣者,花姑。”她看着池,眼里的雾淡了些,“你娘把绣谱藏在‘执念绷’里,说等能解开‘镜花结’的人来了,再拿出来。”
花姑指向绣花绷的中心,那里的银线突然收紧,织出个复杂的结,结的形状像朵盛开的花,每个花瓣上都缠着不同的线:有韧柳线的金,有芦苇线的白,有沙棘线的红……
“这结得用五种线才能解开,”花姑叹了口气,银线织出的人影开始模糊,“当年你娘试过用海带线,我试过用镜花线,都差最后一口气——差个能把所有执念都化成守护的人。”藤苗突然指着绣花绷下的影子,影子里藏着个小小的身影,正用山南村的藤线往银线上缠。小姑娘跑过去,蹲在影子旁,藤线一碰到银线,就发出“嗡”的共鸣,银线织出的人影里,突然多了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追着蝴蝶跑。
“是俺妹妹。”藤苗把藤线往银线上绕得更紧,“爷爷说妹妹要是活着,该这么大了。”她的藤线混着银线,在结上织出片小小的藤叶,结的花瓣竟微微张开了些。
石砚掏出韧柳线,线一碰到结,就长出根须,根须顺着银线往上爬,在结上织出片柳叶纹。“俺娘常说,执念要是没处去,就把它绣成守护的线。”他看着银线织出的母亲虚影,虚影冲他笑了笑,慢慢化作光,融进韧柳线里。
血璃让血芽往结上滴了滴血,血线落在结中央,像颗跳动的红心。“黑风村的镇魂珠说,心里的热,能化雾里的冷。”她看着银线织出的阿芷爹虚影,虚影冲她点头,血线突然漫开,把所有颜色的线都连在了一起。
池的痛苦碎片突然裂开,碎片里的白霜融进他的指尖,他捡起根银线,往结上绣——绣的不是字,也不是花,是个小小的“永”字,用海带线的蓝、镜花线的银、魂灵线的金缠在一起。“娘,师父,俺找到回家的线了。”
浅最后伸手,把魂珠按在结上,珠内的光顺着所有线蔓延开,银线织出的无数人影突然都笑了,化作点点光,融进结里。巨大的绣花绷“咔哒”转了整圈,银线开始收缩,织出“无界全图”上雾岛的位置,蓝绿色的光纹从望海村延伸过来,与雾岛的银线连在一起,像条发光的路。
花姑的身影渐渐透明,银线长袍化作无数忆魂花,落在他们肩头。“镜花绣的最后一针,是‘心线’,”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得用自己最真的念当线,才能绣进防线里。”离开雾岛时,雾已经淡得像层纱。
沙滩上的绣针还在,只是针尾的线不再扎进雾里,而是顺着海水往望海村的方向漂,像无数条银色的丝带。池把找到的绣谱放进螺甲童的肚子里,谱上的“镜花结”最后一针,补着个小小的“池”字。
浅回头望,雾岛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银,像块被海水打磨过的镜子,岛上的银线在林子里闪着光,与“无界全图”的光纹连成一片,再也分不出哪是雾,哪是线。
藤苗的手里攥着片忆魂花化作的绣布,布上绣着她和妹妹手拉手的样子。“爷爷说,以后想妹妹了,就看看这布。”小姑娘把布往浅手里塞了塞,“浅爷爷,这布能融进防线里吗?俺想让妹妹也护着大家。”
浅把布往魂珠上一贴,布化作道微光,融进珠内。珠内木甲童的“滋滋”声里,多了个清脆的童声,像在跟着藤苗哼歌。
池的螺甲童蹲在船舷边,铁皮爪子拨弄着海水,海水里映出雾岛的倒影,岛上的银线正顺着水流,往更远的地方蔓延。“师父说雾岛的东边,还有个‘回音谷’,谷里的‘共鸣绣’能让防线的光传得更远。”他望着东边的海平面,那里的雾刚散,露出片模糊的山影。
浅摸了摸怀里的魂珠,珠内的光纹又多了道银色的线,线的末端,似乎缠着串若有若无的回音。回音谷的入口藏在片竹林里,竹子的节疤处缠着银灰色的细丝,风一吹就发出“嗡嗡”的轻响,像无数根琴弦在共鸣。浅伸手碰了碰细丝,丝立刻缠上他的指尖,传来阵熟悉的震颤——是“无界全图”上线纹流动的频率。
“是回音丝。”池的螺甲童突然跳上根竹枝,鱼骨尾巴转得飞快,铁皮耳朵贴在丝上,“机器猫说这丝能传声,谷里的动静,全靠它往外送。”
石砚往丝上弹了点韧柳线的灵力,丝突然亮起,在竹林上空织出个半透明的网,网眼间浮出细小的音符。“你听,”他侧耳细听,音符落地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的绣针声,“像有人在谷里绣东西,针脚还挺急。”
血璃的血芽突然炸毛,翅膀拍打着竹枝,发出尖锐的嘶鸣。谷深处的雾气里,隐约浮出个黑影,影子的轮廓和血璃有些像,手里也举着根血线,线的末端缠着团黑雾。
“是心魔的气息。”血璃攥紧手里的线轴,血线在她掌心泛着红光,“比蚀浪的戾气更阴,藏在声音里。”
藤苗抱着怀里的藤编小鱼,小鱼的尾巴突然摆动起来,鱼嘴对着谷里吐出个泡泡,泡泡破了,传出个清脆的女声:“我等你很久了……”
声音刚落,竹林深处的回音丝突然剧烈震颤,丝上的音符全变成了同一个调子,像有人在反复念叨着什么,听得人心里发紧。浅的魂珠在怀里发烫,珠内木甲童的“滋滋”声与丝的震颤撞在一起,竟弹出个新的频率——是种带着韧性的暖调,像永龟堂念芷花开时的动静。穿过竹林,回音谷的全貌渐渐显出来。谷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嵌着根回音丝,丝的另一端缠在谷中央的“共鸣石”上。石头是块巨大的水晶,里面流动着各色光纹,像把竖着的巨大绣绷。
水晶石前站着个穿绿裙的女子,裙摆绣着竹叶纹,手里的绣针正往丝上扎,每扎一针,岩壁的孔洞里就传出声叹息。“我叫翠,”她回头时,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是回音谷的守石人,这些丝……是用我姐姐的头发纺的。”
池的螺甲童突然指向水晶石的影子,影子里站着个和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脸色惨白,眼瞳是纯黑的,手里的针泛着黑气。“我等你很久了,翠。”影子开口时,岩壁的孔洞里传出无数个重叠的声音,像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你在什么地方呢?”
翠的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针掉在地上:“姐姐?你怎么……”
“我是你的心魔,是你不敢面对的那半段记忆。”影子女魔捡起针,针尖往回音丝上一扎,丝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水晶石里的光纹开始扭曲,“当年你为了保住共鸣石,把我推下了断魂崖,现在……该还了。”
浅的魂珠突然亮起,照向影子女魔,魔影的身上竟浮现出无数道细小的线,线的另一端缠在翠的手腕上,像条看不见的锁链。“她不是你姐姐,”浅沉声道,“是你把自己的执念化成了魔,那些你以为忘了的愧疚,全藏在回音丝里。”
影子女魔突然笑了,笑声让岩壁的孔洞喷出黑雾,雾里浮出段记忆碎片——
多年前的回音谷,翠和姐姐在共鸣石前学绣“共鸣结”,姐姐的绣法更胜一筹,村民们都说该由姐姐当守石人。蚀浪侵袭那天,姐妹俩为了保护共鸣石争执起来,翠失手将姐姐推下崖,却在事后用回音丝编织了个谎言,说姐姐是被蚀浪卷走的。
“你以为把记忆藏在丝里就没事了?”影子女魔的针指向翠的胸口,“这些年,你每绣一针,就是在给我喂灵力,现在我够强了,能把你彻底吞掉,让你永远活在愧疚里。”
翠突然捡起地上的针,针尖对着自己的掌心:“我没忘。”她的血滴在回音丝上,丝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我每天都在练‘共鸣绣’,就是想有一天能……能把你从丝里赎出来。”
影子女魔歪了歪头,黑气织出个复杂的结:“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把力量全给你,让你成为真正的守石人。”她指了指水晶石,“但要是输了,这谷里的所有回音丝,都会变成吃人的魔线。”
“好啊。”翠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她捡起地上的针,往回音丝上一缠,丝立刻发出清亮的调子,“当年是我错了,今天我用绣法跟你算。”对战在共鸣石前展开。
影子女魔的针每扎向一根回音丝,丝就喷出黑雾,雾里浮现出翠当年推姐姐下崖的画面,画面一次次重复,岩壁的孔洞里传出姐姐的惨叫声,听得人心头发麻。“你看,你就是个杀人犯!”魔影尖啸着,黑雾织成的针往翠的胸口刺去。
翠突然闭上眼,指尖在回音丝上飞快穿梭,她绣的是“共鸣结”,但结的纹路比寻常的更密,每个结眼里都缠着根自己的血线。“姐姐最喜欢的花是忘忧草,”她轻声说,丝上的惨叫渐渐变成了轻柔的歌声,是姐妹俩小时候唱的童谣,“她总说,好的绣法能让声音变甜。”
她的血线与回音丝交织处,浮出朵小小的忘忧草,草叶一摇,黑雾就退散一分。影子女魔的针被花藤缠住,黑气开始消散,露出里面藏着的线——是翠当年偷偷藏起来的姐姐的头发丝,混在回音丝里,十年了,还带着点温度。
“你以为我恨的是你推我下崖?”影子女魔的声音突然软了,黑瞳里浮出点水光,“我恨的是你不敢承认,恨你用谎言把我们的回忆绣成了假的!”
共鸣石突然“嗡”地亮起,水晶石里的光纹分成两半,一半跟着翠的针流动,一半跟着影子女魔的针,像两条纠缠的鱼。浅突然明白,这不是对战,是场迟来的和解,是翠必须自己走完的路。
“石砚,用韧柳线引风!”浅喊道,“让回音丝的调子更清些!”
石砚将韧柳线缠在岩壁的孔洞上,线被风一吹,发出如笛般的清响,翠的血线在笛声里变得更韧,忘忧草绣得越发鲜活。
“池,让螺甲童共鸣!”
池拍了拍机器猫的铁皮背,螺甲童的鱼骨尾巴高速转动,发出与共鸣石同频的“咔哒”声,影子女魔身上的黑气在震动中剥落,露出和翠一模一样的眉眼。
藤苗突然往回音丝上扔了片山南村的藤叶,叶上的镇邪纹与丝一碰,竟织出个小小的“护魂结”。“娘说,犯错不可怕,不敢改才可怕。”小姑娘的声音透过岩壁的孔洞传得很远,“翠姐姐,你已经在改了呀。”
翠的最后一针落在影子女魔的眉心,那是朵用两人头发丝合绣的忘忧草,花心嵌着滴翠的血珠。“对不起,姐姐。”她的眼泪落在丝上,“我不该骗你,更不该骗自己。”
影子女魔的黑气彻底消散,化作道绿光融进翠的身体里。岩壁的孔洞里传出姐姐温柔的声音:“我知道,翠,我一直在丝里陪着你呢。”翠的手腕上多了道绿纹,像条缠绕的回音丝,那是心魔消散后留下的力量。她站在共鸣石前,双手抚过水晶石,石里的光纹突然分成无数道,顺着回音丝流往谷外,与“无界全图”的光网连在一起,像无数条发光的琴弦。
“共鸣绣的真意,不是让声音一致,是让不同的声音能好好说话。”翠拿起针,将自己的血线与浅的魂灵线缠在一起,往共鸣石上绣,“就像我和姐姐,虽然走的路不同,最后还是能缠成一根线。”
池的螺甲童突然跳进共鸣石的光纹里,铁皮身子反射出无数个小光斑,每个光斑里都有个不同的村落:柳树村的韧柳在摇,河西村的芦苇在荡,沙梁村的骆驼在走,望海村的海浪在涌……
“机器猫说,现在防线的声音能传千里了。”池笑着说,“以后哪个村出事,其他村的绣者能立刻听见动静。”
藤苗摘了片忘忧草叶子,用藤线缠在回音丝上:“这样姐姐就不会孤单了,所有村的声音都会陪着她。”
离开回音谷时,翠往浅的背包里塞了卷回音丝,丝上缠着她和姐姐合绣的“共鸣结”。“这丝能跟着防线的线走,”她指着谷外的光网,“以后不管你们走到哪,回音谷的声音都会陪着你们。”
浅回头望,共鸣石的光透过岩壁的孔洞,在谷外织出个巨大的结,结的每个角都连着不同的方向,像只张开的手,正往更远的地方延伸。
石砚拍了拍浅的肩:“下一站是落霞镇,听说那里的‘晚霞绣’能织出光桥,就是绣者们总因为绣法不同吵架,把光桥绣得七零八落的。”
浅摸了摸怀里的魂珠,珠内的光纹又多了道银灰色的线,线的末端,似乎传来落霞镇隐约的争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