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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可牛又像是想到什么：“那你也不能挑软蛋打，要打就打狠的，不然显不出本事！”
“好！我不打别人，我打我大哥！”
此刻正在专注于撩妹的田大毛，要是听到自己的亲弟弟正准备拿他立威，不知心里该作何感想。
田二毛说干就干，手里捏住一个枫杨树花序，扣上弹弓，左手架起弹弓，右手一直将牛皮筋拽至耳后。
此时他的眼、手、弹已经连成一线，目标直指他大哥田大毛露出的大板牙。
“大毛，我请你吃水果糖！”袁跟娣从手帕里掏出一颗玻璃纸包的糖果，站到了田大毛跟前。
“啊！”
田大毛正高兴着，自己跟袁跟娣是老相识了，小时候还给她编过紫云英的花环，就在他傻乐着要去接的时候，袁跟娣突然捂着头跌进了田大毛怀里。
“灯来了、灯来了！”张克清把LED灯挂到了屋檐下，整个院子外加院子外的华龙路都被照的亮亮堂堂。
田大毛一手揽着袁跟娣的头，常年以来的调皮捣蛋经验，让他对这突发情况极为敏锐，一抬头就朝不远处的枫杨树上看去。
要是平时，谁也发现不了隐藏在树梢上的田二毛，可今天不凑巧，这LED把整棵树上都照的雪亮。
亮到什么程度呢？都快能看清田二毛被吓尿了，正顺着脚踝往下滴呢！
枫杨树下蹲着几个牌坊大队的社员，此时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汽水。
“这汽水怎么有点骚？”
“我的不骚啊，甜着呢。”
“奇了怪了。”
“小狗日的你别跑！”田大毛一声怒吼，把上衣往裤腰里一扎就要往前冲锋。
“大毛，你先带跟娣去灯下看看头要不要紧！”旁边几个姑娘捂着嘴笑，把他们两个往代销店门口推。
等田大毛走到代销店门口时，田二毛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邱慧娟拉着岑济去代销店瞧热闹，年轻人嘛，总是好奇、总爱探索，总是对所有事物都热情澎湃。
两人挽着胳膊走到路边，发现代销店方向已经人山人海，怕不是有数百人，远远的还能看见不少火把从田埂上零零星星的过来。
“这队里可真热闹，比县里人还多些！”邱慧娟踮了踮脚尖，发出感慨。
岑济也听说了这汽水研制成功的事，只是单纯好奇这汽水难道威力这么大，引得这老多人来。
其实汽水味道也就那样，乡里人天然就有聚集在一起的倾向，长久以来的耕种传统，注定了农民这个群体有团结起来的需求。
这种行为在古代会表现为村社，北方有社火，南方有社戏，到了近代，又发展为农会，大家互相帮助，各出其力，各取所需。
任何强行把这个群体分解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而历史又将会给这些行为标下新的注脚，这些注脚可能不会写在精致的纸上，而会在某些更简单、更粗糙的地方长久流传下去。
同样的情景在邱慧娟眼里是热闹，但在经历过冖冖这一神人拷打过的岑济眼里，又是另一番风景。
“这么多人，都是待发展的信徒、啊不，是待发掘的市场啊！”
没错，这么多人，卖点什么不能卖？有人就有需求，有需求就有市场。
甚至跃进大队都不需要做点什么，只是把地方空出来，让那些商品自己跟着人进来，那都是一股难以忽视的力量。
沙永红拍了拍眼前的土法汽水机，喉结不停地上下蠕动：“老鲁你们队里可真有本事，怎么想出来的！”
鲁求英只是笑，连谦虚都懒得谦虚了，一下午嘴皮子都要讲干了。
“我以前在宣城见到过一个机器，也是卖汽水的，说是从苏联人那搞过来的，跟你这一样，用个小玻璃杯，喏，往上一扣，就下来水！”
“沙书记，那机器县里也有，只不过那原料复杂，还要电，就给丢在粮站仓库里了！”公社的副主任李晓波在一旁附和。
“哦？那我得去问问，没人要，我看就给跃进大队，老鲁你们接着折腾，说不定有大用处呢！”
沙永红把搪瓷缸子“夺”的一下放在桌子上，起身就准备走，可代销店外面又传来一阵吵嚷，耳朵竖起来一听，竟像是拖拉机的声音。
鲁求英眉头皱起：“这大晚上的搞拖拉机干什么？”
说完就出去看，刚跨出代销店大门，就看见岑济带着仇玉和把拖拉机搞到了学校操场上。
接着学校门口又挂上了一盏LED大灯，人群被灯光吸引，像是一群蛾子附了过去。
“校长，这东西就这么简单，等哪天回江城，我去学校用机床铣几个口子出来！”
仇玉和一边摆弄着米泡机，一边笑嘻嘻地跟岑济介绍，据他说这米泡机主要就是靠根铁棒，里面是不规则的螺纹。
柴油机飞轮一转，把粮食压进铁棒里，经过螺纹挤压加热，从口子里喷出来就成了米泡。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后来自己长大了看到各种各样的米泡，有粗的有细的，还有扁的方的。
“那玉和你得抓紧，多搞出几个品种来，队里肯定给你记一功！”
岑济已经把大队要建宿舍楼的事跟仇玉和说了，并在他面前打了包票，第一批肯定把他安排进去。
仇玉和听后，浑身上下都是干劲，就想着能为跃进大队多做贡献。
等鲁求英挤到拖拉机跟前，王维成大叫一声：“是米泡子，校长在做米泡子！”
这一声大叫，立刻就在人群里引起了连锁反应，接二连三的就有小孩叫嚷，纷纷钻到拖拉机跟前，接着又钻回人群找家长去了。
“岑校长，你这是又搞什么新玩意出来？”鲁求英拍开从自己裤裆后面钻出来的周扬春，指着米泡机问了起来。
“支书，米泡机！就是每年物资交流会上卖的米泡机。”岑济高兴地给鲁求英介绍。
随着机器隆隆开动，米泡机出料口开始往外冒米泡，一根根米黄色的米棒突突的往外钻。
岑济戴上纱手套，左手牵着蛇皮袋，右手瞅准机会把米棒咔咔折成两尺来长的大小，统统丢进袋子里。
“刘主任！你手稳，你来搞！”岑济看见刘拐子在人群里看热闹，立刻就把他抓了壮丁。
刘拐子早就想上手试试，一下子就蹿了过来。
“记住了，不带米、不带糖精五毛钱一碗，糖精和米分别按一毛算！”
这个价格只能说不贵，但也说不上便宜，毕竟柴油总得花钱，而且一碗米可是能做不少米泡，够小孩子吃一阵子了。
很快，到跃进大队买汽水、嗑瓜子、打米泡，要是能摇到号，再抢购一件跃进衫，就成了附近广大社员的潮流共识。
岑济拉着鲁求英兴奋不已：“支书，我有一个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