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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打个屁，朱铭无奈下令：“传令各部，收复故宋国土之后就停止进军，中路、东路的多余军粮调过来救济百姓。”</P>
一路杀到燕山也可以，但补给线越拉越长，军粮消耗必定猛增，腾不出多余物资来救济，这几个州县的百姓全得自生自灭。</P>
而且，天气越来越冷，明军主力又多为南方人，继续往更冷的北方作战，恐怕会大量出现非战斗减员。</P>
万一被金兵抓住机会，指不定还会吃一场大败。</P>
……</P>
容城（定兴县东南），大雪普降。</P>
这里以前是辽国的南部边城，城池修得高大坚固。</P>
从此处往东至天津，全是宋辽两国的界河。</P>
西段叫拒马河，中段叫白沟，东段直接叫界河（东段已被黄河夺道入海）。</P>
完颜宗望分兵驻守沿河城池，明军想杀过去还是很困难的。</P>
而且在各处界河的南边，北宋人为制造水长城，水系已变得乱七八糟。不但有大量河淀沼泽存在，水里还布满了暗桩，运粮船稍不注意就要被撞破。</P>
如今还未完全冻结，水面漂浮着一层薄冰。</P>
明军想从中路、东路北上，行军和运粮都将面临极大困难。</P>
这也是完颜宗望领兵南下，主力始终走河北西路的原因——从雄州至天津段，被宋朝搞得太离谱了。</P>
完颜闍母、完颜挞懒，已领兵去了东边守城。</P>
望着疲惫不堪且士气低落的金国将士，完颜希尹说道：“速速联络朝廷和粘罕（完颜宗翰）吧，我大金国不能再内耗了，应当召开勃极烈会议，商量怎么联合起来对付明国……不对，不是对付明国，而是怎么应付明年的叛乱。”</P>
仗打成这幅鬼样子，而且战前抽兵抽粮太多，明年金国境内恐怕会叛乱四起。</P>
“也不知道粘罕在河东（山西）打得怎样。”完颜宗望嘀咕道。</P>
完颜希尹说：“恐怕也凶多吉少，河东地形比河北更难打。”</P>
两日之后，完颜宗翰的使者温都思忠，终于赶来跟完颜宗望见面。</P>
温都思忠是走飞狐陉过来的，见面快速说完山西战况，又问起河北这边的情况。</P>
双方交换完信息，俱都一阵无语。</P>
完颜宗望说：“回去告诉粘罕，就说我请他去上京，参加勃极烈大会。议事之时，我会帮着他说话。”</P>
金国政权虽然实质上一分为三，但认真算起来只有两派。</P>
一是阿骨打的亲兄弟派，一是阿骨打的堂兄弟派。</P>
亲兄弟派即世祖系，他们掌控着朝堂，掌控着金国腹地，吴乞买、完颜宗望也属这一派。</P>
堂兄弟派则以完颜宗翰为主，有大量百战精锐存在。</P>
两派的核心矛盾，就是吴乞买抢了完颜宗翰的皇帝位子，世祖系子孙抢了功勋将领们的爵位官职。</P>
这两派若想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吴乞买必须让完颜宗翰担任国论勃极烈（宰相），还要给功勋将领们册封更高的爵位和官职。</P>
按照金国传统，国论勃极烈才是储君！</P>
谙班勃极烈等同于太子，那是吴乞买修史时搞的小动作，以此来提高自己的皇位正统性。</P>
但是，此时的国论勃极烈是完颜斜也，他又怎会交出自己的权力？</P>
其实也可以变通，即完颜斜也与完颜宗翰联手，也就是阿骨打的亲兄弟派和堂兄弟派联手。因为吴乞买做了皇帝，就不再属于任何一派，是所有派系的敌人。</P>
历史上再过五年，完颜宗翰独掌军权，完颜宗干（继任的国论勃极烈）就被迫联合，两人一起逼迫吴乞买改立储君。</P>
即，完颜宗干做宰相，完颜宗翰掌军权，共同推出双方都满意的储君，把皇帝吴乞买架空得几乎变成傀儡。</P>
完颜宗望被明军打出了心理阴影，他决定再蛰伏一下，让完颜宗翰出来顶着。两人共同执掌都元帅府，也就是军事一、二把手。</P>
明年金国以防守为主，更多兵力得拿去平息国内叛乱。</P>
“元帅，刘豫带那小皇帝来了！”</P>
刘豫带着伪帝、伪太后、伪官和伪军，却是逃到了易州。听闻完颜宗望在这边，又马不停蹄的赶过来。</P>
完颜宗望看到这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其踹翻怒喝：“好端端的真定，你怎就丢了？”</P>
“元帅息怒，元帅息怒！”刘豫跪在雪地里连连磕头。</P>
时立爱走到完颜宗望身边：“这些人，留着多少还有些用处。”</P>
“能有什么用？”完颜宗望反问。</P>
时立爱说：“汉人讲大义，宋国已经被灭，这些人也算宋帝与宋臣。等时机到了再度南征，把这些人也带上，总能招纳一些汉人。”</P>
完颜希尹也说：“留着吧，无非多废几粒粮食。”</P>
完颜宗望挥手让刘豫退下，刘豫感恩戴德，又是一阵磕头。</P>
完颜宗望的副手刘彦宗，已经拖着病体回到燕山府，历史上他明年就会病死，这次却是冒雪赶路染了风寒提前生病。</P>
刘彦宗把第三子刘萼叫到病床前：“女真终归是蛮夷，一时得势，不能长久，早晚必被明国所灭。我若是病死了，明年你不要起兵作乱，女真兵这次大战没死多少。明年叛乱之人，必被女真兵镇压。”</P>
“父亲，我记得了。”刘萼说道。</P>
刘彦宗说：“如果调你带兵平叛，你可趁机立功，全力镇压叛军，官职升得越高越好。如果是跟明军作战，你就不要再卖力，寻找到合适机会再投明。一切以保住族人为要，不管是辽是金是明，刘氏香火要传下去。”</P>
刘萼点头说：“孩儿谨记。”</P>
刘彦宗说道：“我刘家在唐代就做卢龙节度使，在辽国也世代显贵，在金国照样受重用。这是因为什么？一是诗礼传家，二是手里有兵。要让子孙多读书，还要让子孙统兵权，这两样万万不可放下。”</P>
“是！”刘萼说道。</P>
刘彦宗又说：“找机会给朱太子写信，就说刘氏愿意降明，在两军阵前倒戈一击。事关重大，不能疏忽，不可走漏消息。你那几个兄弟，除了四弟之外，谁也不要告知。”</P>
刘家的投降基因很厉害，祖宗降辽，自己降金，又打算让儿子降明。</P>
其中一位祖宗，为了那卢龙节度使的位子，甚至干出弑父弑兄的丑恶勾当。</P>
朝代轮换不休，刘家永享富贵。</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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