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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春和不慌不忙道：“姚方是做过反贼的，端地枪棒了得，谁见了不称一声好汉？他来黑风寨才几年，威望越来越高。便是杨寨主你，都不得不让他坐第二把交椅，让兄弟腾位子坐第三把交椅。他还为人豪爽，山寨里个个都佩服，听他发号施令的越来越多。长此以往，杨大哥这个寨主之位，真的还能再坐下去？”</P>
杨俊依旧一副愤怒表情：“此事莫要多说，俺跟姚兄弟好得很，比那亲兄弟还要亲。姚兄弟是讲义气的，他要是不讲义气，做主簿的就不是祝二！”</P>
“义气能值几个钱？”黄春和说道，“杨大哥，人心会变。今个讲义气，明个谁说得清？十年之后，便是姚方不想做寨主，他手下的那些兄弟，也会扶他来做寨主。谁更得人心，杨大哥自己心里清楚。”</P>
杨俊依旧不答应：“你且走吧，今晚说的，俺只当没听到。”</P>
黄春和既不离开，也不再说话，只默默站在那里。</P>
过了好久，杨俊面露为难之色，仿佛在自言自语：“都是自家兄弟，你让俺们火并，俺的脸面还要不要？”</P>
黄春和明白有戏了，也不正面回答，而是质问道：“杨大哥，你做寨主确实威风。但再怎威风，可比得过小白员外？可又比得过老白员外？”</P>
杨俊说道：“自是比不过的。”</P>
黄春和继续问：“杨大哥也赚了许多钱，可这又能怎样？便去县城，也不敢声张。你有两个儿子，可敢让他们去县城读书？官府现在不来剿你，若是换了个知县呢？要知道，如今的祝主簿，以前可是反贼。他若得了知县的号令，是真敢带兵来攻打黑风寨！”</P>
杨俊冷笑：“他若敢来，俺便叫他回不去！”</P>
黄春和说道：“祝主簿现在是官，你们敢杀官，不造反也算造反了。你挡得住官兵一回两回，可挡得住十回二十回？”</P>
杨俊嘴硬道：“别说十回二十回，黑风寨兵强马壮，惹恼了俺，径直杀去县衙，杀光县城里的鸟官！”</P>
黄春和问道：“杀光了县官，还有州官。杀光了州官，这利州路还有别的县官州官。便占了整个利州路，你可挡得住朝廷大军？”</P>
杨俊沉默。</P>
黄春和又说：“寨里的二交椅姚方，跟县里的祝主簿有仇，这你也是知道的。上白村的老白员外，向知县和祝主簿也很不喜欢。”</P>
“这些不关俺屁事。”杨俊说道。</P>
黄春和还在说话：“你先杀姚方，既是为祝主簿做事，自己也能得到好处。去除心腹大患，今后在寨中就能说不一二。再去劫掠上白村，能抢到无数财货不说，还能讨得向知县和祝主簿欢心。两位官老爷，只需一句话，伱就能从山贼变成乡绅。”</P>
杨俊再次沉默。</P>
黄春和又说：“你若做了乡绅，今后就能风风光光去县城，儿子也能去县城里读书。等日子久了，过个几十年，谁记得你做过匪寇？说不定孙子还能科举做官！”</P>
这番话，句句都饱含诱惑力，全说到杨俊的心坎里。</P>
“让俺再想想。”杨俊已然意动。</P>
黄春和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露出微笑，拱手说：“告退了。”</P>
打发走此人，杨俊回到卧房，妻子过来帮他宽衣。</P>
“莫来烦俺！”杨俊一把将妻子推开。</P>
他也是有些讲义气的，而且确实跟姚方关系好，两人已经相识超过二十年。</P>
甚至姚方被官府追捕，只打算在黑风寨躲几个月，等风声过了就带手下离开。当时还是杨俊主动挽留，直接让姚方坐第三把交椅。</P>
后来的发展，让杨俊深感不安。</P>
短短几年时间，姚方的威望就节节上升，赢得无数土匪发自内心的钦佩。</P>
迫不得已，杨俊只能重新排定座次，让亲兄弟去做三当家，把姚方升为二当家，还任命张广道为五当家。</P>
再这么下去，他是真压不住！</P>
姚方的个人魅力太强，就连杨俊自己，也佩服喜欢得很，就不用说别的土匪了。</P>
还有，他的亲弟弟杨英，由于座次降低，跟姚方的关系极为恶劣。</P>
迟早出问题。</P>
躺在床上整整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醒来，杨俊的双眼充满了血丝。</P>
他枯坐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把弟弟叫来说：“俺有件事，须跟你谋划谋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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