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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漫不经心,却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靠在壁炉旁,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从果盘里拿的糖果,正慢条斯理地剥着糖纸,仿佛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而不是在提议一件关乎死而复生的禁忌之事。
西里斯猛地看向他,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不定:“……选择?什么选择?”
安格斯将糖果扔进嘴里,感受着甜味在舌尖化开,然后才抬起那双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向西里斯:“一个非常规的,风险极高的,而且我以前从没对‘这种状态’的存在尝试过的……选择。”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描述一个有趣的魔法实验:“或许——只是或许——我能试着让他‘回来’。”
西里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回来?!安格斯,你的意思是……让他复活?!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变成了阴尸!这是不可逆的!”
“谁说我要‘复活’他了?”安格斯挑了挑眉,语气依旧轻松,甚至带着点无辜,“我只是说,‘回来’。让这具被黑魔法驱动的空壳里,重新点亮意识的微光,找回属于‘雷古勒斯·布莱克’的那部分灵魂碎片……如果运气好,残留得足够多的话。”
他看向西里斯,眼神变得认真了些:“但这只是理论。我没试过。失败的可能性远大于成功。最坏的结果,可能连他现在的形体都无法保全,彻底湮灭。”
他摊了摊手,将选择权抛了回去:“所以,决定权在你,西里斯。是让他就此安息,入土为安?还是……赌一个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冒险尝试唤醒他?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尊重。”
西里斯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坐回椅子里。他双手交握,抵在额前,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挣扎之中。
一边是让弟弟就此安息,带着英雄的身份长眠,这无疑是最稳妥、最符合常理的选择。
另一边,却是安格斯提出的那个疯狂、危险,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可能性——让雷古勒斯“回来”。哪怕只是片刻的清醒,哪怕只是能说上一句话……这诱惑太大了,大到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起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眼神崇拜的弟弟,想起后来那个与他渐行渐远、变得偏执陌生的少年,想起他们最后一次激烈的争吵……太多的遗憾,太多的未言之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壁炉里火焰的噼啪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西里斯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最终,西里斯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看向安格斯,声音沙哑却清晰:
“安格斯……”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很自私,也很冒险……但是……我选择……”
“……试试。”
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紧紧盯着安格斯,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恳求和不顾一切的决心。
“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我想知道……我想……再见他一面。”
………
西里斯沉重的决定落下,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又凝重了几分。安格斯脸上那点惯常的慵懒彻底消失,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任何安慰或保证的话。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他对西里斯说。
西里斯立刻起身,带着他们来到了二楼一间空置的卧室。房间很整洁,但没什么人气,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靠窗的椅子。
“我们就在外面。”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而带着支持,他和奥米尼斯、塞巴斯蒂安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西里斯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里弟弟那静止不动的身影,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也跟着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安格斯。
房间里只剩下安格斯,和那具披着黑色斗篷、散发着阴冷死气的阴尸。
安格斯没有立刻行动。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傍晚黯淡的天光透进来一些,然后环顾了一下这个过于“正常”的房间,似乎觉得不太满意。
他挥动魔杖,轻声念了几个咒语,一层带着隔绝和稳定效果的魔法屏障笼罩了整个房间,阻隔了可能的外界干扰,也确保万一发生意外不会波及到外面。
做完这些,他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雷古勒斯的阴尸。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只剩下专注。
安格斯没有立刻动作。他先是绕着雷古勒斯的阴尸缓缓走了一圈,蓝色的眼睛锐利,仔细审视着这具被黑魔法彻底侵蚀的躯体,感受着其中那微弱却顽固的黑暗魔力流动,以及……更深处,那几乎难以捕捉的、属于“雷古勒斯·布莱克”的灵魂残响。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阴尸化的程度极深,灵魂的碎片如同风中的残烛,微弱且布满了裂痕。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杂念都排出体外,然后开始解下自己那个看起来并不起眼、却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随身包裹。
他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在脑海中冷静地规划着步骤——需要先稳定形体,隔绝黑魔法的持续侵蚀,然后用最温和的古代魔法能量,去尝试缝合那些灵魂的碎片……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停手吧,安格斯。」迪尔梅德说,「以你现在的古代魔法掌控力,还达不到你想要的那个结果。」
安格斯往外掏一个稳定灵魂用的、闪烁着柔和白光的妖精秘银制品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在脑海中冷冷地回应:
「你凭什么说我做不到?」
「他是阴尸,安格斯。不是受伤的灵魂,不是被诅咒的生命。他是被黑魔法彻底扭曲、重塑过的‘死物’,在这个状态里已经凝固了十几年。他的灵魂碎片早已与阴尸的魔法结构深度捆绑,甚至可能大部分已经消散。这和你以前尝试‘修复’过的任何情况都截然不同。」
「他已经算是死了,就连死神的复活石都做不到,你现在的魔法又怎么可能?」
「哦,所以你凭什么断定我做不到?」安格斯的声音在脑海中变得尖锐起来,带着被冒犯的怒意,「你了解我的力量吗?你亲眼见过我的极限吗?」
迪尔梅德没有回答他的质问,也没有解释他判断的依据。
只是说了一句:(我马上到。)
然后,无论安格斯在脑海中如何质问、甚至带着讥讽地呼唤,那边都再没有任何回应。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也再次消失了,但这一次,安格斯清楚地知道,迪尔梅德不是在躲避,而是在来的路上。
安格斯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魔法物品发着微光,却迟迟没有落下。迪尔梅德那句“我马上到”像一根刺,扎在他酝酿好的决心里。他讨厌这种被打断、被质疑的感觉,尤其对方是迪尔梅德。
就在房间内压抑的沉默几乎要凝固时,窗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声,窗户被魔法无声地推开,迪尔梅德的身影出现在窗口。
“看来我赶上了。”迪尔梅德的声音很平静,他迈步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窗,动作自然得好像他本就该在这里。
“你来得可真快。”安格斯语带讥讽安格斯冷冷地看着他,将手中的魔法物品收回口袋,双臂抱胸,语气里充满了讥诮:“大驾光临啊。怎么,是来亲自演示一下你口中‘我做不到’的事情,还是来阻止我‘不自量力’,继续发表高见的?”
迪尔梅德没有理会他的讽刺,他的目光落在雷古勒斯的阴尸上,仔细感知了片刻,然后转向安格斯,语气笃定:“最简单,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有效的办法——逆转他个体身上的局部时间流,在他彻底阴尸化、灵魂崩散前的某个节点,将他‘拉’回来。”
“逆转时间?”安格斯瞳孔微缩,他想起了之前与迪尔梅德关于时间魔法的谈话,眉头紧紧皱起,“可你之前说过,时间魔法用太多,会遭到反噬,对自身的负担和伤害极大。”他盯着迪尔梅德,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破绽,“你这是打算为了一个陌生人,把自己也搭进去?”
迪尔梅德的神色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不自然,但他很快恢复了那副冷静到近乎漠然的表情,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带着点嘲弄意味的弧度:“那只是你的猜想,安格斯。我可从来没亲口承认过。”
他顿了顿,走向房间中央,与安格斯和阴尸呈三角站立,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我能做到,以我现在的情况,一个人也不太可能完成这种精度的操作。”他看向安格斯,蓝色的眼睛里意味难明,“之前在你身上……我消耗了太多。所以,现在需要你的帮忙,需要你的古代魔法作为锚点和能量。”
安格斯闻言,发出一声毫不客气的冷哼,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和毫不掩饰的鄙夷:“呵,说到底,你自己也不行。还需要靠我?”
迪尔梅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蓝眼睛里的光芒更冷了些,他平淡地回应,语气却带着一种笃定:
“等会儿,你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这话语里的潜台词让安格斯微微一怔,但他没有时间细究。迪尔梅德已经抬起了双手,指尖开始萦绕起一种与普通魔力截然不同的、带着岁月流逝气息的银灰色光晕。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一种无形庞大的压力开始以迪尔梅德为中心弥漫开来。
“安格斯,”迪尔梅德的声音变得空灵而遥远,就好像来自时间的彼岸,“稳住他的形体,用你的古代魔法保护他现有的存在结构,在我逆转时间的时候,确保他不会因为时间的剧烈变动而直接崩溃。同时,把你的魔力借给我,我需要足够的力量来撬动时间的规则。”
安格斯抿紧了嘴唇,虽然满心不爽,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他深深看了一眼雷古勒斯的阴尸,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迪尔梅德,最终还是举起了魔杖。
柔和而浩瀚的蓝色光芒从他身上涌现,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包裹住雷古勒斯的阴尸,形成一个稳定的保护层。同时,另一股精纯的古代魔法能量,如同桥梁般,从他身上延伸而出,汇向迪尔梅德。
迪尔梅德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注入,闭了下眼睛,他双手在胸前虚按,那些银灰色的光晕骤然变得刺眼,化作无数道细密的、如同时钟指针般旋转的银色丝线,猛地刺入了雷古勒斯的身体。
“嗡——”
房间内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光线扭曲,物体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仿佛有无数个重叠的、不同时间点的影像在飞快地闪烁。
雷古勒斯的阴尸在安格斯古代魔法的保护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它身上那件黑色斗篷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其下的躯体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撕扯力量。
迪尔梅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额头上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维持着那个双手虚按的姿势,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和负担。但他咬紧牙关,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阴尸,口中开始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吟诵起无人能懂的咒文。
安格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输出的古代魔法能量正被迪尔梅德以一种精准无比的方式抽取、转化,用于驱动那禁忌的时间逆转。
他看着迪尔梅德那副仿佛在燃烧生命般的模样,心中那股讥讽和不满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震惊,有不解,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容。
这家伙……是认真的。他真的要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做到这种地步?
时间在房间里失去了意义。可能只过去了几分钟,也可能过去了几个小时。
终于,在迪尔梅德近乎力竭时候,的那些缠绕在阴尸周围的银色时间丝线猛地收缩、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的强光。
强光过后,一切异象骤然消失。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那撼动时间规则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迪尔梅德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他单手扶住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脸色白得像纸,好像随时会昏厥过去。
而原本站立在房间中央的阴尸——雷古勒斯·布莱克——身上那令人不适的阴冷死气消失了。他依旧苍白,依旧瘦削,身上还穿着那件破烂的黑色袍子(斗篷在刚才的异动中滑落在地),但……他不再是那具眼神空洞、被黑魔法驱动的行尸走肉。
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黑色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胸口开始有了微弱但真实的起伏。他像一个陷入了沉睡、或者说昏迷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安格斯撤去了古代魔法的屏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成功了?迪尔梅德真的……逆转了时间,将雷古勒斯从阴尸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就在这时,雷古勒斯·布莱克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与西里斯极为相似的灰色眼睛,只是此刻里面充满了茫然、虚弱,以及刚从漫长噩梦中惊醒般的恍惚。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似乎想揉一揉疼痛的额角,动作却异常僵硬和迟缓。
他的目光茫然地扫过这个陌生的房间,最后落在了离他最近的安格斯身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个极其沙哑、微弱得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