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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取字后,在正常交流称谓中,呼他人的字表尊称,自称名表示谦虚。
反过来。
若是自称字则为狂妄,呼他人名为蔑视。
何穆是长辈,又是呼的字,很合礼仪。
但刘牢之却觉得,何穆在倚老卖老,没叫他将军。
只能说,刘牢之飘了。
“舅祖尽管直言,屋内皆是亲近之人。”刘敬宣适时开口。
何穆的意思,是让刘裕出去,三人关起门来商议。
可刘敬宣哪里肯,他与刘裕就差斩鸡头,拜把子了。
刘裕闻言,心中微喜。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刻意结交,总算有效果了。
也不枉他一直装得大气、仁义。
现在这老头赶他离开,那就离开便是,正好再在刘牢之面前搏一个好感。
于是,刘裕反过来劝慰道:“敬宣不必如此,正好我还有事,改日再来找你。”
然后又对刘牢之恭敬作揖:“刘将军,我先行告辞了。”
果然。
刘敬宣面露不舍,刘牢之甚是满意。
见这两父子,都被自己拿捏住七寸,刘裕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舅祖,人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刘敬宣略带怨气,语气有点冲。
何穆活了几十年,自然听得出来这话外音,但他不在意,那人不过一个属官外人罢了。
而且,他只要把接下来的事一说,刘牢之父子所有不满,都会烟消云散。
“道坚、敬宣,此事干系重大,接下来的话,出我口,入尔耳,切记不能让外人知晓。”
刘牢之父子闻言,心中惊疑,静待下文。
何穆见两人已重视起来,便不再拖沓:“南郡公欲与你联合,共讨司马元显!”
刘敬宣双目圆瞪,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后,看向自己的父亲。
刘牢之也没找到哪里去。
两父子都被何穆的话,震得七荤八素。
可冷静下来后,刘牢之的眼睛,却逐渐亮了起来。
他语气有些急促:“族舅详细说说!”
卞范之评价的没错,刘牢之的脑后,确实天生长反骨。
可称——东晋第一反骨仔。
为啥他只是东晋第一?
只因,鲜卑后燕还有一个慕容麟。
这是连刘牢之都要甘拜下风的——魏晋第一反骨仔。
此君辉煌事迹:
告发亲父慕容垂出逃前秦。
告发亲兄慕容令,致其被诛。
故意轻敌,致亲兄慕容宝兵败。
图谋亲兄慕容宝皇位。
三年前,反叛亲叔慕容德,最终被杀。
这一桩桩的,比电视剧还离谱。
估摸着,此人即便不是华夏历史第一,前三至少没问题。
“父亲!你...”
刘敬宣有些焦急,他对何穆的提议,很不认同。
然而,刘牢之直接挥手打断他,语气严厉:“闭嘴!听族舅说完!”
刘敬宣无奈,不敢继续再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看着刘牢之父子的不同反应,何穆咧嘴一笑,脸上皱纹挤作一团,能夹死苍蝇。
刘敬宣满脸厌嫌,撇过头去,不看他。
何穆摇摇头,随后开始游说刘牢之:“道坚啊,你可知道,你现在身处悬崖而不自知?”
上来第一句,就令刘牢之眉头紧皱。
“还请族舅解惑。”
“从古至今,功高震主的人,在挟不赏之功时,仅越之文种、秦之白起、汉之韩信,能自全。然,即便三人皆事明主,为之尽力,在功成之日,亦不免被诛夷。”
“元显父子凶残、昏庸,非明主。你如今又因功烈盖主,被嫌隙。以我之见,你迟早会被清算覆族。”
何穆的一番话,可谓振聋发聩。
其实这话不无道理。
不管史书如何评价刘牢之,说他反复也好,说他不忠也罢。
身处建康的司马元显,被桓玄、刘牢之夹在中间,不可能容忍二人。
在刘牢之反叛王恭手握北府军,成为藩镇权臣时,就注定了,前方只有两条路。
要么被清算。
要么改天换日。
他不是谢玄,没有高门为盾,为他先抵御一波。
再者,他的上位方式令世人不齿,又失了人心。
可惜,出身寒门的刘牢之魄力不足,对晋室还有一丝敬畏,不敢如刘裕一般,直接掀了他司马氏的江山。
“唉!确如族舅所言,我有覆族之危啊!”刘牢之听后,深深叹了口气,也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退,司马皇室容不下他。
但对桓玄,他同样心存忌惮,不敢轻易与之结盟。
何穆见刘牢之犹豫不决,明白他的顾虑,继续游说道:“道坚,你要明白,你与桓玄并无宿怨。”
“只要你二人齐心协力,除去司马元显父子,你依旧是坐拥北府军的镇北将军,可继续长保富贵也。”
刘敬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被刘牢之挥手制止。
过了许久。
闭目深思的刘牢之,猛然睁开眼:“请族舅代为转告桓玄,我刘牢之愿结盟!”
...
命人护送何穆离开,刘牢之父子对坐于府中,沉默不语。
片刻后,刘敬宣沉不住气,想继续劝解刘牢之,令他改变主意。
“父亲,桓玄之心,昭然若揭。”
“他凭借桓温、桓冲遗留的权势和威望,占据整个荆楚。后又抢夺雍州、江州,割据大晋三分之二土地。”
“若是您与桓玄联盟,除去司马元显父子,皇室乃至朝中,便无人再能制衡他。”
“介时桓玄威势既成,想再铲除他,可就千难万难了啊!”
“父亲,请您三思啊!”
说到最后,刘敬宣已是异常激动。
他倒不是为这晋室江山着想,而是担心司马元显被灭后,他刘家也会步后尘。
刘牢之怒道:“吾岂不知!桓玄小儿我翻手可灭,但扫平他后,我无法对付骠骑大将军司马元显!”
他自然也明白,以桓玄的狼子野心,到时候必然会清算他。
但相对于司马元显,桓玄在他心中不足为虑,随手可灭,背靠北府军的他,有这个底气。
而且,据他得到的消息,司马元显的人,正在南府军夺权。
一旦成功,到时司马元显既是皇室宗亲,又是当朝权臣,还手握京师禁军,以及南府军。
不管是威望,还是权力,亦或是兵力,他都处于绝对劣势。
断无取胜的可能。
因此,他才决定铤而走险,先除掉司马元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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