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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冷冽，寒气逼人。
国营饭店门口向西二三十米，女乞丐蹲在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下，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寒冷空气中，卤肥肠的香气飘散过来，不浓也不淡，恰好能把人馋哭。
那人说过，让她早晚过来等着吃一口热乎饭，可是，眼看着人家都收摊了，要不要过去？
人家生意那么好，肥肠馒头什么的应该都卖完了吧？过去也白塔，平白的惹人嫌恶。
还是算了吧……
“帮个忙。”
就在女乞丐勾着脑袋，正打算悄然离开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还剩了点卤肥肠没卖掉，你吃了我好收摊。”
一股浓郁之极的香气扑面而来。
热乎乎，暖烘烘，油汪汪……女乞丐微微抬一下眼皮，就看见眼前出现一小碗卤肥肠。
另外，还有一只大手，抓着俩大馒头和一双筷子，直戳戳的挺在她眼前。
“赶紧的，等会儿凉了不好吃。”
那一只大手端着卤肥肠，往她面前伸了伸：“卤肥肠要趁热吃才香。”
女乞丐伸出冻伤严重的双手，抖抖索索的接住那一小碗卤肥肠，馒头和筷子，却不急着吃。
她肩头微颤，几颗清亮亮的泪珠，叭叭落下，无声无息的洒在那一小碗卤肥肠上。
“我的卤肥肠手艺还行，不缺盐。”
那男人咧嘴笑着，撇一眼她那双冻疮严重的脚丫子，突然不高兴了，凶巴巴问道：“怎么不买一双棉鞋？钱不够？”
女乞丐缩一缩脚丫子，使劲勾着脑袋，一声不响，宛如一只受伤的麻雀……
……
10斤卤肥肠，短短十几分钟卖完，转手就赚了15块5毛8分钱。
首战告捷！
看来，每天早上10斤卤肥肠太少，再加10斤都没问题；晚上再卖20几斤，一天的纯收入轻松过50块钱。
一天赚50块钱啥概念？
1983年前后，红宁县县长的月工资不过72块钱，普通干部职工更少，月工资超过50块钱就算高收入人群。
一天50块钱，一个月，差不多就是1500块。
这还只是卖卤肥肠的收入，等开春以后，再加上卤猪蹄、卤头肉、卤耳朵等‘配菜’，每天的纯收入还能增加不少。
按照这个赚钱速度，估计用不了半年时间，他就能成为万元户！
不过，想要赚大钱，不仅产能要跟上，装备的升级也很重要，总不能一直挑着扁担做生意吧……
陈春年收摊回家后，略微歇一口气，便挑着扁担出门，直奔北大街的‘胡老三肉铺’。
“嫂子，生意兴隆啊。”
一进肉铺子，陈春年笑呵呵的打一声招呼：“新鲜肥肠有没有？”
胡嫂子应一声‘有有有’，眼睛上下打量着陈春年，脸上笑出了花：“兄弟，你是国营饭店的采购员？”
陈春年摇头：“不是，我卖卤肥肠的。”
胡嫂子显然不信，笑眯眯瞅着小伙子的瘦狗腰：“兄弟，要媳妇不？嫂子有好几个娘家侄女，外甥女都没结婚呢。”
陈春年摇头，道：“我结婚了，娃都会打酱油了。”
胡嫂子‘嘁’一声：“有媳妇的人不是你这样子。”
说着，这妇人伸出两根白生生的手指，在肉案上比划几下：“结过婚的男人，走路这样子，没结婚的男人，走路这样子。”
还别说，真挺形象呢。
陈春年哈哈大笑，懒得学习这些没用的知识，他走到一只大盆边，仔细检查着肥肠的质量和成色。
“都是新鲜的，”胡嫂子过来，笑眯眯说道，“我娘家哥和两个侄子都在屠宰场上班，放心，质量没问题。”
陈春年：“嫂子，从今天起，你每天保证给我供40斤的货，不要病猪的，不要冷冻的，必须当日新鲜的肥肠，行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