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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叶，够意思！”
周亮眼睛一亮，立刻按下电话机上的免提键，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小心翼翼地拨通了向东升的大哥大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向东升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威严的声音传来：“喂？”
“向……向领导，您好！我是周亮。”
周亮的声音瞬间变得恭敬无比，甚至带着点谄媚，“我已经在看守所这边了，刚和叶明杰同志一起，详细了解了嫌疑人蒋凡的情况。”
“嗯，说。”
向东升言简意赅，但是刚才慵懒躺在沙发上的身体已经坐直起来。
周亮咽了口唾沫，开始发挥，语气变得极其沉重和严肃：“向领导，情况……非常不乐观。我和叶所长亲眼所见，蒋凡现在高烧持续不退，深度昏迷，完全丧失意识，生理反射非常微弱。
“医务室的医生，是从广州来这里指导工作的专家，正在全力抢救，但她私下跟我们透露，情况很危险，持续高热很可能已经对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他又想起钟玲那句话，刻意停顿了一下，故作沉重地补充道：“那个医生还…还……还暗示，因为高烧的时间太长，就算人能救回来，智力也会受损，甚至已经变成……傻子。还说这里设备简陋，建议立即将那个疯子转送市人民医院抢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周亮和叶明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转院绝对不行。”
向东升的声音冷了几分，听不出喜怒，“那个医生，可靠吗？她真是这么说的？”
周亮赶紧看向叶明杰，用眼神示意。
叶明杰立刻凑近电话机，语气肯定地补充道：“向领导，我是叶明杰。周队说的完全属实。那个医生的确是广州来的专家，这次是过来指导医疗设备升级，水平很高，背景也很……特殊。”
“她判断病情非常谨慎，连她都这么说，恐怕……情况确实非常严重。她还强调，现在病人需要绝对安静，任何外界刺激都可能直接导致死亡。目前严禁任何人探视和打扰，否则一切后果她概不负责。”
两人里应外合，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暗示了钟玲的权威和特殊的背景，又夸大了蒋凡病情的严重性，最后还借钟玲之口提出了“严禁打扰”的要求，可谓滴水不漏。
电话那头的向东升再次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周亮和叶明杰紧张得手心冒汗，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向东升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既然专家这么说了，那就按专家说的办。但你们两个一定要给我盯紧，不准任何外人接触到蒋凡，还有那个医生工作之外，与哪些人有接触，都必须给我掌握清楚。”
“是！向领导，我们明白。”周亮和叶明杰异口同声，对着话筒连连保证，声音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发干。
“嗯。”
向东升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语气依旧听不出情绪，但下达的指令却清晰而冷酷，“医生需要什么及时提供，有困难直接联系我，务必让她尽力诊治。我需要尽快看到一个确切的结果。是能审，还是真的已经成为废人，必须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向领导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周亮这次抢着表态，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向东升虽然没有给出明确时限，但“尽快”二字和“明确的答案”，压力反而更大，意味着他们必须时刻注意着医务室的情况，不再激怒钟玲，还要掌握到有用的信息。
叶明杰看到周亮那副急于表功却又难掩惶恐的样子，嘴角泛起难以觉察的冷笑，对周亮抢在自己前面向向东升保证的举动感到一丝不快。
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脸上依旧保持着关切和同舟共济的神情。
电话挂断后，周亮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坐在叶明杰的办公椅上，喃喃道：“老叶，这事……压力太大了……”
叶明杰拍了拍周亮的肩膀，语气显得沉稳许多，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老周，知道你压力大，放心吧，我会竭尽全力配合你的工作，竭尽全力完成这次任务。”
周亮听到叶明杰现在用上“配合”两个字，有点置身事外的意思，隐晦地提醒道：“老叶，这可是我们两人的工作，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撂挑子哦。”
叶明杰也算是看出来，周亮回到办公室就急于给向东升联系，表功时想不到自己，做事却强调要一起承担。心里怒骂道：“蠢货，你真把老子当傻子吗？”。
他脸上却露出被误解的委屈和坦诚：“老周，你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叶明杰是那种遇事就躲的人吗？我的意思是，你主外，负责和钟医生沟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稳住她。
“我主内，负责看好所里的这一摊，确保不出任何岔子，尤其是人员进出这些关键环节，我都会给你盯死。这怎么能叫撂挑子？这叫分工合作，各司其职，都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向领导交代的任务啊！”
这番话既把自己放在了负责关键内部事务的位置上，暗示周亮只会做表面功夫，又强调了“共同负责”，堵住了周亮想完全甩锅的念头，还显得自己顾全大局、用心良苦。
周亮被噎了一下，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沟通协调的活容易得罪那个背景硬的钟医生，而掌握内部情况，看似琐碎，实则更是容易留下把柄的关键环节，而且这样的事，自己真插不上手。叶明杰主动揽下这个责任，似乎还是挺够意思。
他脸上的疑虑稍减，连忙找补道：“老叶，我一着急就说错话，你别介意。你心思细，内部交给你我一百个放心，外面那个钟医生……唉，确实是个难缠的主，我去应付。”
叶明杰心中充满了对周亮的鄙视，但面上却是一副“我懂你”的体谅表情。
他再次用力拍了拍周亮的肩膀，语气诚恳：“咱们兄弟俩，现在就得拧成一股绳。你现在就在这里坐着歇会儿，稳定一下情绪。万一钟医生那边有什么紧急需要，也能立刻找到人支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