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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储秀宫外的汉白玉台阶上已结满霜花。晴岚捧着鎏金手炉转过回廊，忽见两个洒扫宫女慌慌张张跪伏在地，青砖上躺着枚绣着英文字母的香囊——"Victoria"的字样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金芒。
"这是从姑娘房里扫出来的。"年长的宫女声音发颤，指甲缝里沾着靛青色颜料。晴岚俯身拾起香囊，嗅到股混合着龙涎香的茉莉味，这正是英吉利使臣夫人上月赠她的见面礼。
养心殿的西洋钟突然敲响九下，比平日早了半刻。晴岚踏进殿门时，乾隆正在把玩那枚香囊，案头摊开的《海国图志》恰好停在英吉利章节。"解释。"帝王指尖轻叩书页，晴岚看见自己批注的"君主立宪"四字被朱笔圈了重红。
"回皇上，这是..."话音未落，吴书来捧着漆盘疾步而入，盘中赫然是同样的香囊，刺绣却是法兰西鸢尾花纹样。"在军机处档案房发现的。"老太监声音尖利如刀，"里头装着天津卫炮台布防图。"
晴岚瞳孔骤缩。她记得三天前在文渊阁顶楼，章佳·裕泰的袖口曾闪过同样的鸢尾花暗纹。窗外忽起狂风，鎏金香炉的烟雾扭曲成狰狞的鬼面，乾隆手中的青玉扳指在案几上叩出摄人的节奏。
"奴婢请求查验香囊。"晴岚突然解下腰间荷包，取出片浸泡过姜汁的宣纸。当香囊接触试纸的瞬间，暗红色的"V"字缓缓浮现——这是她用现代化学知识自制的酸碱指示剂。
乾隆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落满地奏折。晴岚将两个香囊并置在窗前，阳光穿透丝绸显出细微差异：英吉利香囊的绣线掺着银丝，而法兰西版本用的是孔雀羽线。"真正的维多利亚香囊，"她指尖轻挑线头，"应该用伯明翰产的镀银线。"
突然响起的瓷器碎裂声惊破死寂。春桃跪在殿外，打翻的茶盏里浮着几片墨色花瓣——这是暹罗进贡的毒箭木，汁液见血封喉。晴岚注意到小宫女袖口沾染的靛青色，与早晨那个洒扫宫女的指甲如出一辙。
"带下去。"乾隆的声音似淬了冰，目光却始终锁在晴岚脸上。当侍卫拖走春桃时，一片孔雀翎从她发髻飘落，正落在晴岚绣鞋边。这翎毛根部沾着黄褐色砂土，与三日前神机营校场的泥土完全相同。
暮色降临时，晴岚在武英殿偏殿有了惊人发现。那尊暹罗佛像的眼珠竟是活动的，转动特定角度后，佛龛暗格弹出卷羊皮纸。用柠檬汁写就的密文在烛光下显现："申时三刻，御花园假山。"
她故意在更衣时留下玉佩，果然听见窗外瓦片轻响。当黑影掠过屋檐时，晴岚将准备好的香灰撒在窗棂——这是掺了荧光粉的混合物。子夜追踪到御药房后墙，她发现砖缝里卡着片带血的西洋怀表链条。
"姑娘好雅兴。"章佳·裕泰幽灵般从阴影里走出，手中把玩着个鎏金鼻烟壶，"听说养心殿的西洋钟近日走得格外准时？"他故意露出袖中半截黄绫，那是只有皇帝近臣才能使用的加密奏折封套。
晴岚突然抽出银簪刺向对方左肩，裕泰闪避时掉落个瓷瓶。她趁机用裙摆接住溅出的粉末，薄荷香混着苦杏仁味扑面而来——正是太医院失窃的砒霜提纯物。远处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裕泰冷笑一声遁入黑暗，留下句："明日午时，看坤宁宫的日晷。"
五更天的梆子声格外凄厉，晴岚蹲在坤宁宫日晷旁，发现晷针投影竟指向不存在的时间刻度。当她用铜镜反射阳光时，玉石基座上浮现出微雕地图——正是紫禁城地下密道的分布图，其中一条直通乾隆寝宫。
暴雨突至时，晴岚在密道入口发现个油纸包。褪色的军报上记载着二十年前准噶尔之战的细节，空白处用朱砂画着古怪符号。她突然想起现代见过的摩尔斯电码，当把符号转换成字母后，赫然是满文写的"弑君"。
养心殿突然传来宣召。晴岚踏入殿门时，乾隆正用天子剑挑开法兰西香囊，飘落的布片中竟藏着半枚虎符。帝王的眼神比剑锋更冷："解释这个。"他甩出张画像，画中"晴岚"正将图纸交给蒙面人，落款日期却是她昏迷三日的那天。
晴岚突然摘下发间银簪，在砚台里蘸满朱砂。当她在宣纸上勾勒出画像人物的耳廓曲线时，乾隆瞳孔骤缩——那耳垂上的黑痣位置，正是章佳·裕泰的特征。
"好个移花接木。"帝王怒极反笑，手中茶盏砸碎在蟠龙柱上。飞溅的瓷片划过晴岚手背，血珠滴落在《四库全书》残页上，竟显露出用明矾水写的密令："万寿节子时，火烧太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