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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流浆期间，人间好像一切暂停；等它结束后，世界又重归于喧嚣。</P>
在贺灵川离开爻国这半个月中，南边的消息其实一个接一个传过来。</P>
铎城离爻境很近，这也便于他接收第一手情报。</P>
爻宫事变当晚，白坦就拿下了天水城；而在过去十多天内，他再接再厉，拿下周边三县七乡，速度比贺灵川预想的更快。</P>
这战绩主要是在政变后的两天内刷出来的，因为随后就是帝流浆大盛，军队难以战斗。</P>
可见，白坦策划夺权后的这些军政，不知道事先推演了多少遍，才能这样雷厉风行。</P>
他起事之时兵力不足的短板，在夺取天水城后得到了很大改善。</P>
天水城的将领军官迫于形势，纷纷带兵归降于他，再加上白坦原本的职位是刑部一把手，城巡军和各府官差本来就是他的下属机构。</P>
白坦势力的急速扩大，还得益于流民的踊跃加入。</P>
因为带领流民打豪门、分家产、掏粮洞，白坦在流民当中声望隆重，一时风头无俩。天水城大乱，原先的势力格局被打破，从前在天水城受尽白眼、猪狗不如的流民，现在重新得到了向上的阶梯——</P>
那就是加入白坦的军队，建功立业、得钱翻身！</P>
想找条出路吗，想把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脚下？那就加入白将军的大军！</P>
白坦的舆论宣传也做得好，三天之内征兵近五千人，其中七成都是流民。</P>
其实根据贺灵川的估算，天水城的潜力远不止于此。但白坦没有征招更多，显然留有余量。</P>
这是很明智的做法。</P>
招兵可不是简单的人数游戏，招进来的兵要发饷、要训练、要管理，数量越多、负担越大。</P>
白坦刚刚收拢天水城，要理顺的事务可太多了。</P>
而在爻国北线，罗甸大举入侵。</P>
打跑宇文镛后，罗甸国左宗长渠如海就亲率大军南下，一鼓作气打到富洝河口。</P>
若是从富洝河口登船往东，在渚县码头下船，距离天水城就只有区区八十里了！并且富洝河口是相当繁忙的水湾，罗甸人只要弄到几十艘大船，就能把先锋部队运过去。</P>
可惜，这个“只要”不成立。</P>
重武将军打着“勤王”的名义，比罗甸国先两步南返，也就把富洝河口的船都开走了。</P>
渠如海赶到河边一看，码头边就停着小船两三艘，根本运不了大军！</P>
如果临时伐木造船，那得是两个月起步。</P>
所以渠如海果断放弃水路，准备从陆地绕过去。</P>
罗甸也有自己的盘算，爻国刚刚内乱，形势短时间内不会明朗，他们若不能第一时间打下天水城，干脆就放缓脚步，坐观其变。</P>
反正他们一路南下，会把沿途的城县都收入囊中。</P>
这些地盘，以后都归罗甸所有。</P>
不过渠如海的算盘没打多久，重武将军突然转头北上，来截击罗甸军队。</P>
渠如海气结。</P>
经青阳撮合，双方前不久还在爻国北境打配合，把宇文镛算计得团团转；结果重武一转身就拔刀相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P>
当然渠如海不傻，也明白重武的处境微妙。</P>
爻王一死，重武这假勤王的举动就变成了真勤王。他如果带兵杀回天水城，就要面临法理上的难题：</P>
打输了，一切休言。</P>
然而，就算打赢了白坦，重武也没法子据天水城而自重。那可是爻国都城，而他是毗夏人、是异乡人，比白坦掌权更加名不正言不顺，很难让手下的爻人军队推举他为大王。</P>
他可是抛下了宇文镛和爻北战事南下，若不死磕白坦，“勤王”的名义就站不住脚，“勤王”的行为就变成了逃战！</P>
更何况爻国还有其他势力也在蠢蠢欲动，重武可不想自己率先与白坦争锋，结果被第三方渔翁得利。</P>
打又不能打，留也不能留。</P>
因此对他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调头北上去打罗甸，至少有个说法，“抗击外侮”。</P>
他手下的爻人军队，对此倒没多大意见。本来打仗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时运，爻都已被白坦夺下，爻国天翻地覆，重武作为领兵大将，当然有权决定什么时候得韬光养晦，什么时候才能为爻王报仇。</P>
当然贺灵川很清楚，重武和罗甸原本都与青阳保持密切联系，共同参与了爻国政变。所以重武调头、避免与白坦交手，是不是出自青阳的授意呢？</P>
这个连贺灵川也无法判断。但他很清楚一点：</P>
重武以抵抗罗甸为名，借机留在爻国，一定是另有图谋。</P>
好将领都是机会主义者，一旦新的转机出现，重武不会放过。</P>
这是野心家的表演。</P>
爻王身死、爻廷政变，这个国家缺失了最高统治者。</P>
于是，爻国有些人的心思开始活络。</P>
涂寒、单则重领着一千四五百人逃出爻王宫、撤离天水城之后，打着讨檄叛贼的名义，沿途招兵买马，并且与撤离北境的宇文镛残部会师，重新整编为一股势力。</P>
他们都见识过白坦的手段，知道自己不反抗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