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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开诊所，医术提升到一定境界、名气大到患者得抢号的程度、维持日常温饱不成问题……的时候，脑子好使的医生往往会变得有些“挑剔”病人，这不治那不治的，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是某种只能做不能往外说的特殊“行规”。
中医职业医生、牙医、类型病专科医师……往往都有这种习惯。
边沐自然也不例外。
依照某种约定俗成的习惯，眼前这位姓粟的大货车司机不属于那种“比较理想”的患者，明智一点儿，边沐应该选择婉拒。
中医医生当到边沐这份上，“望诊”技术已经有些火候了，拿眼扫看几眼，眼前这位货车司机啥样，将来可能给自己平添什么样的麻烦，边沐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成算了。
“市3院也算是三甲医院……按理说，针对你这种病情，他们是有能力处置的……把你推荐到我这儿的大夫男的女的？”见粟师傅情绪平静了些，边沐换了个话题问了几句。
“是位女大夫，三十大几的样子，挺显老的，姓什么来着……好像姓王，不好意思！记不清了。”粟姓货车司机连忙陪着笑脸回复道。
“啥职称？”边沐笑着问道。
“副教授！这个我记的。”粟姓货车司机十分肯定地回复道。
“她当时跟你怎么说的？”
“她说……我这是职业病，慢性劳损，不好根治，一年一年的走疗程的话，可得花不少钱呢！说你现在是市里最火的‘红医’，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我也没多想，就托亲戚在你这儿挂了个号，你这儿挂号比大医院还难呢！”
“那是大伙儿给面子，其实……医术方面我很一般的，找王医生之前，你应该还看过西医吧？”
“看过，他们安排我做了个什么CT，花了二百多块钱，诊断是什么……对！痛风性肌腱炎，开了点药就把我打发走了，我再想多问几句，那人就变得挺冷淡的了，我又不傻，瞧不起我们这种人呗……压根就没用心，我找他们看也白看，所以……跟亲戚们打听了一下，说是不如看看中医吧，我一个堂姐就介绍我找王大夫挂了个号，就这！”
“喔……这样子啊……那应该是双能CT检查，你平时挺爱吃动物肝脏类食物吧？另外……抽烟也挺厉害的？不跑车的时候，酒瘾也不算小，对吧？”边沐笑着问道。
“差不多吧……我们那儿海鲜便宜，相对吃得多一些，牛肚、九转大肠、爆炒腰花啥的，我爱吃，抽烟一般吧，一天也就一包多点吧！没数过……呵呵……酒嘛！啤酒喝得多一些，我一般不喝白的，上头，不舒服。”
“那……你父母有没有出现类似症状？”
“好像没有，我妈老是脚疼，可是，她是平板脚，走路时间长了自然就不舒服，我爹身体还行，就是冬天容易咳嗽几个月，别的没啥吧……我妹身体挺棒的，平时没听说她有啥毛病，咋？！我这病还带遗传的呐？！”得！眼前这位司机师傅懂得还不少。
“眼下我还说不好，来！搭个脉吧！”说罢，边沐给粟姓司机师傅号了号脉。
……
“我做几个体操动作，请你跟着我做一遍，只要感觉不舒服，马上告诉我，最好将不舒服的具体部位、酸疼、麻胀、拉扯感疼痛……之类的，尽量描述得清楚一些。”
“诶！知道了！”说罢，那位粟姓司机师傅跟着边沐来到一块空地。
边沐才做了三个半示范动作，那位粟姓司机师傅已经无以承受了，额头上已经有点见汗了。
“算了！看把你难受的，走！咱们回去。”说罢，边沐径直走到饮水区给粟师傅制配了一杯混合性养生热饮。
“趁热乎少喝几口，肩膀那儿还能好受点儿！它是这样的，你得改行了，能听进去吗？”边沐笑着说道。
“改行？！可是……除了开车，我啥也不会呐！我老婆刚怀了二胎，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一听这话，粟师傅瞪大一双牛一般的大眼睛质疑了几句。
“哦！那你爱人平时不方便上班吧？”
“在一家饭店帮着打杂，活不重，老乡，平时挺照顾她的，医生说了，孕妇在家闲着也不好。”
“那……它是这样的……你这病吧，最好采用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式，我这儿你也看到了，西医方面的设施、人员配置什么的都短缺得很，所以……建议你还是上大医院再找个好点的医生看看吧！”
听闻此言，粟师傅多少有些不高兴了。
“边大夫！我这病是不是治起来不大挣钱呐！我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都有点推三阻四的……”
“不至于！听你口音应该不是本市的吧？我也不是，我老家丽石的，离市区也没多远，我也是才进城没多久，年轻！没啥经验，你看那边！药剂师都还没敢请呢！楼上楼下的，好多设备都没上，所以……互相体谅一下吧！”
顺着边沐的目光粟师傅四下里打量了半天，的确！眼前这家诊所确实不卖药，这一点，跟他们县里的诊所都不大一样。
“那……麻烦你给我推荐一位靠谱点的大夫吧，我不想成天净跑冤枉路了。”还行，粟师傅总算接受了边沐的建议。
“这忙我还真帮不了你……我是从小县城跑出来混饭吃的那种……别说三甲大医院了，就算是二级甲等医院的大夫我都还够不着呢！刚进城那会儿，我先在‘晖康’医院混了几天，民营那种，那地方也不好混，我就出来自己开诊所了，你随便打听一下就都清楚了，大伙儿都知道。”说这话的时候，边沐态度表现得十分真诚。
“那……好吧！现在中药也不便宜呢，随便抓几副便宜也得一百多，扎一次针也得大几十，唉！我都快看不起了，得！听你说话就是那种特老实的大夫，我先上中心医院看看吧！”说罢，粟师傅起身这就准备就此离去。
“到门口跟叶护士说一声，把挂号费给你退了，成天路上奔波，你也不容易，再说了，我也没帮上你啥忙，没脸收钱的。”边沐态度真诚地提醒了几句。
“这……合适吗？”粟师傅有点不大好意思了。
“没啥不好意思的，走！我送送你！”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边沐起身陪着粟师傅找叶护士把号给退了。
一直目送粟师傅渐行渐远，边沐这才赶紧转身跑回诊桌继续接诊。
闲暇之余，边沐在电脑上将粟师傅归为“腐坏类”患者。
虽说自己并没有正式接诊粟师傅，不过……他这种病人其实也蛮典型的，作为科研对象，边沐照样得一丝不苟地做好相关病案记录。
新治疗理念还真是管用，中午11:19分的时候，边沐已将最后一位女患者礼送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