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屋【m.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九转金丹炉第2部》最新章节。
右炉的火忽然弱下去,灵澈扑过去猛扇风箱:“右炉别掉链子!”符纸金光暴涨,竟硬生生把雷火引向院角的空地处,炸起一片尘土。
林牧抱着装清心草的布袋,抖着嗓子喊:“要不要加草末?灵昀叔说它能压火气!”
“加!”林恩灿头也不回,冰诀与雷火僵持在炉顶,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撒匀点,别让药汁结团!”
林牧闭着眼往炉口撒草末,绿屑混着雷火的红光落下,药炉里的翻涌竟真的缓了些。第二道雷火劈来时,护炉板虽仍发烫,却稳稳撑住了,主炉的嗡鸣渐渐平顺,药香混着清心草的凉味漫出来,竟压过了雷火的焦气。
乌云散时,第三道雷火已弱得像根火星,落在护炉板上只留下个浅痕。林恩灿撤了冰诀,掌心烫得发红,却先去看药炉——炉盖掀开的瞬间,一团莹白的药丹浮在药汁上,周身裹着淡淡的金光,正是成了。
“成了!”林牧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草袋滚到一边,“吓死我了……”
灵骁抹了把脸上的灰,护炉板烫得没法碰,却笑得露出白牙:“我就说这铁板管用!”
灵澈的符纸已烧成灰,他捡起草袋里剩下的清心草,往炉里撒了点:“还得靠这草压火,阿牧也算立了功。”
林恩烨替林恩灿揉着发红的掌心,指尖带着自己刚摸过淬火符的凉意:“下次炼药前,先让灵昀叔卜一卦。”
灵昀正用玉瓶收药丹,闻言笑:“哪用卜?有你们几个在,再大的劫也能避过去。”
晨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发烫的药炉上,也照在六人的笑脸上。林恩灿看着掌心渐渐褪去的红痕,忽然觉得,所谓丹劫,从不是雷火有多烈,是身边的人肯不肯一起扛——你递铁板,我画符,他添柴,哪怕手忙脚乱,只要凑在一块儿,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炉顶的青烟袅袅升起,混着药香飘向天际,像在告诉那些藏在云里的雷火:这炉药,我们成了。
药丹入瓶的瞬间,灵昀忽然皱起眉,指尖掐算的动作一顿:“不对,丹劫分三重,雷火只是前两重,第三重‘心魔扰’最是难防,刚才只顾着挡雷火,倒把这茬忘了!”
话音未落,林牧忽然抱着头蹲在地上,脸色发白:“哥……我好像听见有人说我笨,说我刚才添草差点把丹毁了……”
林恩灿心头一紧,这正是心魔趁虚而入的迹象。他立刻按住林牧的肩,声音沉稳如石:“别听!那是假的,你撒的清心草刚好压住了火,没有你,这丹早炸了。”
林恩烨已经摸出三张静心符,迅速贴在林牧、灵骁和灵澈额头上。符纸刚贴上,灵骁就猛地晃了晃头,眼神发直:“我……我刚才是不是不该用铁板?要是砸坏了炉子怎么办?”
“糊涂!”林恩烨低喝一声,拍了灵骁后脑勺一下,“没有你的铁板,雷火第一下就把炉胆劈穿了,你是大功!”
灵澈也咬着牙,额角的符纸微微发烫:“我画的符……是不是太弱了?雷火差点漏进来……”
“你的符引走了三成雷火,”林恩灿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符灰,“这灰里还带着灵力,说明符力够强,是你自己慌了神。”
灵昀早已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淡金色的光晕从他身上散开,笼罩住六人:“守住心神!心魔专挑弱点钻,你们刚才做得都很好,别被它骗了!”
林恩烨忽然看向林恩灿,见他虽眉头紧锁,眼神却稳如静水,便知大哥没被心魔侵扰,立刻道:“大哥,你护着灵昀叔维持结界,我去稳住他们!”他转身按住灵澈的肩,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想想,刚才引雷火时,符纸是不是精准落在空地处?换了别人,未必有这准头。”
灵澈眼神动了动,额角的符纸金光亮了些:“……是、是挺准的。”
另一边,林恩灿正给林牧顺气:“还记得小时候你帮我采草药,明明怕虫却硬着头皮钻进草丛,那次若不是你,我早被蛇咬了。你从来都不是添乱的,是我们的福星。”
林牧抽了抽鼻子,眼泪掉下来,却不是因为害怕:“真的?”
“比真金还真。”林恩灿揉了揉他的头发。
灵骁那边,林恩烨正把护炉板往他面前一戳:“你自己看,这板上的凹痕,正好是雷火最猛的地方,要是没挡住,咱们现在都得吃灰。你这力气,这准头,换谁都不行。”
灵骁摸着铁板上的凹痕,忽然“嘿”了一声:“好像……是挺厉害的。”
随着三人的心防松动,额角的符纸金光暴涨,心魔的低语渐渐消散。灵昀收了结界,长舒一口气:“总算过去了。心魔劫,劫的从不是术法,是自己的底气。你们信自己,信身边的人,它自然无隙可乘。”
林牧摸着额角的符纸,忽然笑了:“刚才那声音还说,我哥肯定嫌我麻烦……”
“谁敢嫌我弟?”林恩灿瞪了他一眼,眼底却藏着笑意,“下次再让我听见,我撕了它的舌头。”
林恩烨把药丹瓶递给灵昀,指尖碰了碰林恩灿的手背,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刚才雷火最猛时,大哥的冰诀护着炉,他的火诀稳住柴,灵骁的铁板挡着劫,灵澈的符引着雷,灵昀的咒护着心,林牧的草压着火,缺了谁都不成。
灵澈捡起草袋,往林牧手里一塞:“剩下的清心草,煮茶喝,压压惊。”
灵骁扛起铁板,哼着小调往柴房走:“我去把这板擦干净,下次炼药还能用!”
晨光彻底漫进院子,照在六人身上,药炉余温未散,空气中飘着淡淡的丹香。林恩灿看着弟弟们的背影,忽然觉得,所谓丹劫,不过是让他们更明白——一群人凑在一起,心齐了,再险的坎,也能踏成平地。
林恩灿把最后一张静心符收好,看林牧还在摸着额角傻笑,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还笑?刚才是谁抱着头差点哭出来?”
林牧捂着额头嘟囔:“那不是被心魔骗了嘛……再说了,哥你刚才夸我是福星,我记着呢!”他凑到灵骁身边,拍着对方的胳膊,“灵骁哥你也是福星,那铁板挡雷火的时候帅呆了!”
灵骁被他夸得咧嘴笑,把铁板往肩上又扛了扛:“那是,也不看是谁找王铁匠打的。对了灵澈,你那引雷符真神,愣是把雷火拐到沟里去了,回头教我画两张呗?”
灵澈正用符灰在地上画着什么,闻言抬头:“画符得有耐心,你这急脾气,怕是画到一半就把符纸撕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纹路,“不过我可以教你认这引雷纹,下次遇到雷劫,你就往这纹路里冲,保准没事。”
林恩烨往药炉里添了点冷水,滋滋的水汽里,他忽然道:“说起来,刚才心魔钻空子的时候,灵昀叔的结界来得真及时。”
灵昀正用银针挑着药丹上的细尘,闻言笑:“我那结界啊,看着是护着你们,其实全靠你们自己稳住了心神。林恩灿的话,林恩烨的喝,还有你们仨互相打气——心齐了,结界自然就牢了。”
林恩灿蹲下身检查炉胆,见没什么损伤,松了口气:“下午把辅炉也检修一遍,这次丹劫虽过,保不齐下次炼药还会遇上。灵澈,你的固器符得多备些,尤其是炉底的接缝处。”
“早记下了。”灵澈从符袋里摸出几张半成品,“我打算在符里掺点雷劫剩下的灰烬,说不定能防下次的雷火。”
林牧忽然拍手:“那我去捡灰烬!刚才雷火炸的地方肯定有!”说着就要往外跑,被林恩烨一把拉住。
“先把地上的草末扫了。”林恩烨指了指满地的清心草屑,“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不然下次炼药不带你。”
林牧吐了吐舌头,乖乖拿起扫帚。灵骁凑过去,抢过他手里的扫帚:“我来我来,你去捡灰烬吧,记得多捡点,灵澈等着用呢。”
阳光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药炉的余温混着清心草的香气漫开来,六人你一言我一语,刚才的惊险仿佛成了场热闹的插曲,只在彼此的笑谈里留下点余温。林恩灿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谓的丹劫险,或许从不是为了考验他们的术法,是为了让他们看清——身边这些吵吵闹闹的人,才是最牢不可破的屏障。
林牧抱着满满一捧雷劫灰烬跑回来时,裤脚沾了不少草屑,脸上还蹭着灰,像只刚滚过泥地的小兽。“灵澈哥,你看够不够?”他把灰烬往石案上一倒,黑色的粉末里还混着些焦糊的草叶,“我在炸坑边扒了半天,连土块都筛干净了。”
灵澈捏起一撮灰烬捻了捻,点头道:“够了,还带着点雷火的余劲,掺进符里正好。”他往石臼里倒了些灰烬,又加了朱砂和金粉,杵子碾下去,发出沙沙的轻响。
林恩烨正用铁钳夹着辅炉的炉胆检查,忽然“咦”了一声:“这里有道细缝,刚才雷火震的?”他把炉胆凑近光亮处,一道发丝细的裂纹在阳光下若隐隐现。
林恩灿凑过去看了眼,眉头微蹙:“得补。灵昀叔,上次你调的补炉泥还有吗?混点雷劫灰进去,说不定更抗炸。”
灵昀从药柜顶上翻出个陶罐,里面的泥料黑黢黢的,带着股松香:“剩不多了,正好够补这道缝。灵骁,去烧壶热水来,调泥得用温水才黏。”
灵骁应着去了,灶房很快传来水壶烧开的哨声。林恩灿接过水壶,往陶罐里倒了点热水,灵昀伸手进去揉拌,黑泥渐渐变得柔韧,混着雷劫灰的颗粒感,摸起来竟有些硌手。
“我来补!”林牧举着手喊,不等众人应声就抢过泥团,学着林恩烨的样子往炉胆裂缝上糊,结果手劲没控制好,泥团掉在地上滚了圈,沾了层灰。
“笨手笨脚的。”林恩烨笑骂着捡起泥团,指尖沾了点水,把泥揉得更匀,然后小心翼翼地往裂缝上抹,动作轻得像在给伤口上药,“补炉胆得顺着裂纹抹,不然还会裂。”
林牧蹲在旁边看,忽然指着炉胆内侧:“那里!那里也有个小坑!”
林恩灿探头一看,果然有个针尖大的凹痕,大概是雷火飞溅的火星烫的。他接过林恩烨手里的泥团,沾了点水,指尖轻轻一按,凹痕就被填平了。“好了,”他把炉胆放回辅炉,“等泥干了再烧火,这几天先用另外两个辅炉。”
灵澈的符也画得差不多了,新的固器符上带着淡淡的灰黑色纹路,像裹了层雷火的影子。“贴在主炉和辅炉的接缝处,”他把符分给林恩烨,“记得用糯米浆粘,比浆糊牢。”
灵骁端着刚沏好的清心茶进来,杯子往石案上一放:“歇会儿吧,忙一上午了。”他自己先灌了大半杯,咂咂嘴,“这茶带着点焦香,比昨天的好喝。”
林牧抢过杯子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是雷劫灰的功劳吗?那下次咱们故意引点雷火来?”
“闭嘴。”林恩灿和林恩烨异口同声地斥道,随即又都笑了。
阳光爬到窗台上,照在补好的炉胆上,泥料正慢慢变干,像层结痂的伤口。灵昀看着忙前忙后的几个少年,忽然觉得这六合堂的烟火气,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能让闯过的险变成往后的盾,让一起扛过的劫,成了分不开的绊。
林恩灿端起茶杯,看着杯底的茶叶打着转,忽然道:“晚上煮雷火灰粥吧,灵昀叔说这灰能安神。”
“我来烧火!”林牧立刻举手,这次没人再笑他,林恩烨只是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暖暖的。
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映得林牧的脸通红。他蹲在灶台前,手里的火钳时不时拨弄两下柴薪,火星子溅到青砖地上,转瞬即逝。“哥,雷火灰粥真的不苦吗?”他扭头问正在切姜片的林恩灿,鼻尖还沾着点补炉时蹭的黑灰。
林恩灿切姜的手顿了顿,嘴角噙着点笑意:“灵昀叔说加了蜜枣,你要是敢剩下,今晚就去柴房睡。”
林恩烨正坐在桌边擦他那把用了多年的匕首,刃面被磨得发亮,映出他淡淡的眉眼:“他敢剩?上次灵昀叔熬的药膳汤,他偷偷倒在后院,被灵骁逮着告了状,结果连着喝了三天加倍的。”
“那汤是真的难喝!”林牧涨红了脸辩解,手里的火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且灵骁哥就会打小报告!”
“嘿,你这小子——”刚走进来的灵骁听见这话,伸手揉了把林牧的头发,把他的发型揉得像团草,“我那是帮你祛湿,你倒好,转头就往我鞋里塞苍耳子。”
众人都笑了起来,灵澈端着刚画好的符走进厨房,听见笑声便扬了扬手里的符纸:“正好,这几张安神符给林牧贴床头,省得他夜里总做噩梦踢被子。”
林牧嘟囔着“我才不做噩梦”,却还是偷偷把符纸往怀里塞了塞。灵昀这时提着一篮蜜枣走进来,往锅里扔了几颗,甜香瞬间漫开:“好了好了,粥快好了,恩灿,把雷火灰过滤一下加进来。”
林恩灿应了一声,取过细筛子,将灵昀备好的雷火灰细细筛进粥里。灰黑色的粉末融入米香,竟奇异地生出种沉稳的暖意。
粥盛进碗里时,夕阳正透过窗棂斜照进来,给每个人的肩头镀上层金边。林恩灿看着弟弟捧着碗小口喝粥的样子,看着林恩烨低头用勺子搅着粥里的蜜枣,看着灵骁和灵澈凑在一起说笑着什么,忽然觉得,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那些被雷火灼烧的伤痕,都在这一碗温热的粥里,慢慢化作了安稳的底气。
林恩烨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望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的平和。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带着晚春的暖意,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下去,只余下炭火的余温,像他们此刻心里的温度,不灼人,却足够暖。
林牧捧着粥碗,鼓着腮帮子含糊道:“哥,这粥居然不苦!灵昀叔加的蜜枣好甜。”(边说边往嘴里塞,粥汁沾在嘴角)
林恩灿抽了张帕子给他擦嘴,语气无奈又带笑:“慢点吃,没人抢。灵昀叔特意给你多加了两颗,还堵不住你的嘴?”
林恩烨用匕首轻轻敲了敲碗沿,看向灵骁:“他上次往你鞋里塞苍耳子,你后来怎么报复的?我猜你把他藏的蜜饯全偷吃了。”
灵骁挑眉,往嘴里扔了颗蜜枣:“那是,不然对不起他费尽心机摘的苍耳。不过——”(突然凑近林牧,压低声音)“下次再敢,我就把你攒的符纸全泡水里。”
林牧吓得呛了口粥,拍着胸口瞪他:“你敢!那是灵澈哥给我的安神符!”
灵澈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闻言笑了:“没事,我再画就是。倒是你,林牧,昨晚又踢被子了?我听见你哥半夜给你盖了三次。”
林恩灿接话:“可不是,跟个泥鳅似的,翻来翻去。”(看向林恩烨)“还是你那匕首镇得住他,昨晚放他床头,倒安稳了不少。”
林恩烨把玩着匕首,刃面映出他淡淡的笑:“是他自己怕划着,不敢动罢了。”
灵昀端着第二锅粥出来,往林恩烨碗里多盛了勺蜜枣:“烨小子这话在理。(又看向林牧)你要是再踢,让你哥把灵烨的匕首放你枕头底下。”
林牧立刻摇头:“不要不要!那刃太尖了!”(扒拉着碗里的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灵昀叔,明天还熬这个粥吗?我想带一碗给隔壁的阿婆。”
灵骁嗤笑:“你还会学雷锋?”
林恩灿敲了他一下:“别听他的。阿婆腿脚不好,是该多照顾。(对灵昀)灵昀叔,明天我多熬点。”
林恩烨收起匕首,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灶里的火,别灭了。”(走到门口又回头)“林牧,把碗刷干净,刷不干净今晚灵骁睡你旁边。”
林牧哀嚎:“不要啊!”
众人笑成一片,灵澈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轻声道:“这粥暖,人更暖。”(指尖在符纸上轻轻一点,安神符的金光微闪,映着满室的粥香)
林牧哀嚎着端起碗往厨房跑,刚到门口就被门槛绊了一下,碗里的粥晃出来些,溅在裤腿上。“慢点!”林恩灿扬声喊,却没起身,看着弟弟手忙脚乱地扶着门框站稳,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灵骁凑到灵澈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那安神符真有那么神?我看林牧就是怕林恩烨的匕首。”
灵澈正在往符袋里收符纸,闻言挑眉:“符是辅助,心诚才灵。他信匕首能镇住自己,那匕首就比符管用。”他忽然压低声音,“说起来,你上次偷他蜜饯,是不是还留了颗?我看见你床板缝里藏着个油纸包。”
灵骁脸一红,挠挠头:“那是……忘了扔。”
林恩烨添完火回来,正好听见后半句,似笑非笑地瞥了灵骁一眼:“明天把蜜饯还给他,不然我就把你藏的那壶烈酒倒灶里。”
灵骁顿时急了:“别啊!那是我托人从城里带的!”
灵昀端着空粥锅往厨房走,路过时慢悠悠道:“烈酒配蜜饯,倒也稀奇。不如拿出来,今晚咱们就着雷火灰粥喝两杯?”
“好啊好啊!”林牧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捏着洗碗布,“我也要喝!”
“你喝米汤。”林恩灿一句话堵回去,看着弟弟垮下来的脸,又补了句,“听话的话,给你颗蜜饯下粥。”
林牧立刻眉开眼笑,转身洗碗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夜色漫进院子时,六人搬了小板凳坐在老槐树下。灵骁果然拿出了那壶烈酒,灵昀找了几个粗瓷碗,每人倒了点,只有林牧捧着碗米汤,面前摆着颗亮晶晶的蜜饯。
酒液入喉带着股烈劲,灵骁咂咂嘴:“还是这酒够味。”
林恩烨喝得慢,目光落在院角的药炉上,那里还堆着补炉剩下的雷火灰,在月光下泛着淡白的光。“说起来,这次丹劫过后,药丹的药性好像更纯了。”他忽然道,“灵昀叔,明天测测?”
灵昀点头:“正有此意。测完了,分点给镇上的药铺,换些药材回来。”
林牧啃着蜜饯,忽然指着天上的星星:“你们看那三颗星,像不像咱们仨?”他指着最亮的那颗,“那是哥,旁边那颗是二哥,这个小小的是我!”
林恩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三颗星确实挨得很近,在墨蓝的天上闪着光。“不像,”他淡淡道,“灵骁和灵澈、灵昀叔的星呢?得六颗凑在一起才像。”
林恩烨仰头喝了口酒,接口道:“他眼里只有咱们仨,旁人都是背景板。”
灵澈笑着往林牧碗里扔了颗枣:“下次画符,给你画个‘六星符’,让你天天看着。”
夜风吹过,槐树叶沙沙响,带着粥香和酒香。林恩灿看着身边说笑的几人,忽然觉得,所谓安稳,不过是有人陪你闯过劫,有人陪你喝烈酒,有人在你说星星像自己时,笑着接一句“得凑齐六个才像”。
他拿起碗,往灵骁和林恩烨的碗里各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在夜里荡开。
“干了。”
“干!”
晨光漫过六合堂的窗棂时,林恩灿正用灵澈新画的“固炉符”加固主炉,符纸贴在炉壁上泛着淡金光晕。林恩烨蹲在旁边打磨药杵,石臼里的药材碎成细粉,混着晨光扬起细小的尘埃。
“灵昀叔说今天要炼‘凝心丹’,”林恩烨头也不抬,“你那炉温控制得怎么样?别又像上次似的烧过头。”
“放心。”林恩灿指尖拂过炉温计,刻度稳稳停在三百六十度,“加了灵澈的符,误差不会超过三度。”
灵骁扛着药篓从外面进来,篓里是刚采的晨露草,沾着露水亮晶晶的。“灵昀叔在晒药坪翻药呢,让把这草赶紧处理了。”他把篓子往案上一放,忽然凑近林恩灿,“昨晚你弟又踢被子,我听见你起了三次。”
林恩灿手上的动作一顿,耳尖微红:“小孩子火力旺。”
“是怕他踢到床底的‘安神符’吧?”灵骁笑得促狭,被林恩灿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踉跄着撞到正进门的灵澈。
“手里的清心符都被你撞歪了。”灵澈将符纸重新贴在门楣上,“灵昀叔说丹成后要给镇上的学堂送几丸,孩子们背书总犯困。”
正说着,灵昀端着个陶碗进来,碗里是温好的蜜枣粥,热气裹着甜香漫开。“林牧呢?”
“在院子里追蝴蝶呢。”林恩烨扬声道,石臼里的药粉已经够细,他用绢布细细筛着,“说要捉来当药引,被我骂回去了。”
灵昀笑着把粥碗往案上放:“随他闹,别让他进丹房就行。”他看向林恩灿,“炉温稳了就下料吧,今天的丹得赶在午时前成。”
林恩灿点头,从药柜里取出备好的药材,按比例依次投入炉中。火光舔着药罐,蒸腾的药气混着符纸的清香,在丹房里漫成一片暖雾。灵骁蹲在炉边添柴,灵澈坐在案前写丹方,灵昀和林恩烨分装已经炼好的丹药,标签上的字迹工整秀气。
院门外传来林牧的欢呼,大概是捉到了蝴蝶。林恩灿透过窗缝看出去,晨光里那小小的身影举着网兜转圈,像颗滚圆的小太阳。
“丹香出来了。”灵昀轻嗅了嗅,眼里泛起笑意。
林恩灿调小火势,炉顶的出气孔飘出袅袅青烟,在晨光里凝成淡淡的云纹。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炼丹时手忙脚乱打翻药罐,想起灵昀握着他的手教他控火,想起林恩烨把烫伤药偷偷塞给他,想起灵骁替他背黑锅挨骂,想起灵澈熬夜画符帮他补炉……那些细碎的瞬间,像此刻炉里的药材,在时光里慢慢熬成了蜜。
午时的钟声响起时,第一炉凝心丹成了。丹丸滚落在玉盘里,圆润饱满,泛着莹润的光泽。林牧扒着门框探进头,鼻尖沾着点灰:“哥,能给我留颗吗?我想送给学堂的小花。”
林恩灿拿起一颗递给他,指尖触到弟弟温热的掌心。“别弄丢了。”
“才不会!”林牧攥紧丹丸,像攥着颗小太阳,转身又冲了出去。
灵昀看着他的背影笑:“这丹给他正好,省得他上课总走神。”
灵骁凑过去看丹丸:“比上次的圆多了,能多换两斤红糖不?”
“换红糖干嘛?”林恩烨挑眉。
“给林牧泡水喝啊,”灵骁理直气壮,“他昨天还说想喝甜水。”
灵澈写好最后一张丹方,提笔在末尾添了行小字:六合堂第七十三炉凝心丹,成于初夏午时光景,六人同守,丹香满室。
林恩灿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不过是炉火烧得正好,身边人笑得正好,连窗外的蝉鸣,都像为这寻常日子唱的贺词。他拿起一颗丹丸,往每个人的手心放了一颗。
“尝尝?”
阳光穿过丹房的窗,在他们掌心投下细碎的光斑,丹香混着笑声,漫过门槛,漫过院子,漫向远处的炊烟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