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屋【m.xbiquwu.com】第一时间更新《九转金丹炉第2部》最新章节。
灵澈望着窗外,老槐树的新叶在晚风里轻晃,月光透过叶缝落在地上,像无数个跳动的光斑。他忽然想起那些与幻境周旋的日夜,想起黑风口的老藤、铜环上的刻痕、竹篮里的艾草灰,原来破尽虚妄的,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法术,是一粥一饭的实在,是三两人家的牵挂。
“该添柴了。”林恩烨起身往灶房走,脚步声落在青石板上,踏实得像首未完的诗。
灵昀收拾着碗筷,竹篮里的正阳草还在散发着淡香。灵澈合上《草木记》,封皮上的金线虽已褪色,那株紫苏却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在说:故事还长,日子正暖。
院门口的铜环被晚风撞得轻响,“叮铃”一声,惊起了槐树上栖息的夜鸟。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笃笃笃,敲在渐深的暮色里,敲在三人眼角的笑纹里,敲在那些藏着烟火气的物件纹路里——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寻常,安稳,且来日方长。
炼丹房的铜炉正泛着幽蓝火光,六道身影围站在丹炉旁,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龙涎香混合的刺鼻气息。灵澈指尖捻着三张符篆,符纸边缘已因炉温微微卷曲:“最后一道工序‘炼魂’需引六人之炁,若有一人心不诚,丹药必炸炉。”
林恩烨将烧红的铁钳往炉口一戳,火星溅在他小臂的旧疤上:“我林家兄弟从不说虚话。”他身旁的林牧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袋中传来兽魂低沉的咆哮——那是他刚收服的玄甲兽,此刻正与他的气息共振。
灵骁突然按住跳动的炉盖,炉身竟因内部灵力冲撞而震颤:“左侧炉壁有裂痕!是前日试药时留下的,得用‘同心咒’加固。”他手腕翻转,六枚铜钱落在炉沿,铜钱间瞬间牵起金色丝线,“林恩灿,借你巽位之力!”
林恩灿踏前一步,掌心按在炉身左侧,他的炁带着海风般的凛冽,与灵骁的炽烈灵力在金线中交织,裂痕处立刻凝出层白霜般的结界。“放心,我这‘海魄炁’最擅补漏。”
灵昀正往炉中添加“幽冥草”,草叶触火便发出尖啸,他眉头微蹙:“此草戾气过重,需灵骁的‘焚天诀’压制。”灵骁应声结印,炉内顿时腾起红莲般的火焰,尖啸声戛然而止。
林牧忽然低喝一声:“不好!丹气在凝聚时偏向了!”他猛地扯开乾坤袋,玄甲兽的魂影扑向炉口,兽爪拍出的罡风竟将飘散的丹气硬生生拢回炉心。“灵澈,快引‘北斗炁’!”
灵澈早已踏起七星步,手中符篆燃作金粉融入炉中:“林恩烨,你的‘破山劲’能镇住丹核!”林恩烨应声挥拳,拳风撞在炉底,铜炉发出闷响,炉顶的烟柱瞬间笔直如剑。
六股气息在炉周形成旋转的气旋,灵昀的草木炁缠绕着林牧的兽魂炁,灵骁的火焰炁托举着林恩灿的海魄炁,灵澈的符炁与林恩烨的刚猛炁劲则如经纬般交织,将丹炉牢牢锁在中央。
“丹成!”灵澈突然睁眼,六人意念合一,同时收手后退。铜炉猛地炸开强光,一颗通体流转着七彩光晕的丹药破炉而出,在空中划出六道残影——正是六人灵力凝聚的证明。
林恩烨伸手接住丹药,指尖传来温热的脉动:“总算没白费功夫。”他看向众人,灵澈的符篆还在指尖燃烧余烬,灵骁的发梢沾着火星,灵昀的衣摆被炉烟熏得发黑,林牧的乾坤袋仍在微微震动,林恩灿的袖口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六人相视一笑,炼丹房的浓烟渐渐散去,露出窗外已泛白的天色。灵昀捡起片被炉火烤焦的紫苏叶,笑道:“这下,扫清障碍的‘同心丹’算是成了。”
林恩灿将冰晶般的指尖按在丹药上,留下道淡蓝印记:“往后再炼丹,便不怕灵力相冲了。”
六道身影并肩站在晨光里,铜炉的余温透过鞋底传来,仿佛在诉说着这场跨越血脉与门派的合力——扫清障碍的从来不止丹药,更是六颗向同一目标靠拢的心。
同心丹的光晕在晨光中渐渐敛去,六人的气息仍丝丝缕缕地缠在一起,像被无形的线编织成网。灵澈将丹药收入玉盒时,指尖无意间触到林恩烨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往日相遇时总会隐隐相冲的灵力,此刻竟如温水融雪般平和。
“这丹果然有用。”林牧拍了拍乾坤袋,玄甲兽的魂影探出头,亲昵地蹭了蹭灵骁的手臂。往日里,这头凶兽见了灵骁的焚天诀火焰,只会暴躁地嘶吼。
林恩灿卷起被冰晶沾湿的袖口,看向炉壁那道已彻底愈合的裂痕:“光有同心丹还不够,这炼丹房的根基怕是早就被前几次炸炉的戾气侵蚀了。”他指尖一点,海魄炁化作冰锥,猛地刺入炉下的地面,“你看。”
冰锥拔出时,带出缕缕黑雾,落地便化作扭曲的小蛇,嘶嘶作响。灵昀立刻撒出一把紫苏籽,籽落即生根,藤蔓疯长,瞬间将黑雾缠成粽子,“是‘怨煞’,看来之前的失败让这地方积了不少负面气息。”
“正好,”灵骁活动着指节,红莲般的火焰在掌心跃动,“我的焚天诀最能烧尽这些污秽。”
“等等。”林恩烨按住他的手腕,“硬烧会伤及房梁的灵力脉络,得用‘引煞阵’。”他从怀中摸出六枚青铜令牌,“灵澈,借你的符炁画阵眼;灵昀,用草木炁稳固阵脚;林牧,让你的玄甲兽守住生门;林恩灿,你的海魄炁能冻住怨煞的移动;灵骁,火焰备着,等阵成再烧。”
六人意会,迅速行动起来。灵澈以血为墨,在地面画出繁复的符阵,符纹亮起时,竟与六人脚下的站位隐隐呼应;灵昀催动紫苏藤,藤蔓顺着阵纹蔓延,开出细碎的紫花,将整个炼丹房围在中央;林牧解开乾坤袋,玄甲兽的魂影坐镇东方生门,发出威慑的低吼;林恩灿站在西方,海魄炁如薄冰般铺展,将黑雾的退路封死;灵骁的火焰悬在阵心上方,蓄势待发;林恩烨则手持最后一枚令牌,站在阵眼之外,目光如炬。
“起阵!”
随着林恩烨将令牌拍入阵眼,符阵猛地亮起金光。那些怨煞黑雾被金光逼得缩成一团,在阵中疯狂冲撞,却被紫苏藤和薄冰死死困住。灵骁见状,将火焰猛地砸入阵心——不同于往日的暴烈,这次的火焰竟带着淡淡的金光,那是融入了六人同心丹气息的缘故。
黑雾在金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却没能像往常一样四散逃窜,反而被火焰牢牢裹住,渐渐烧成灰烬。待最后一缕黑雾消散,紫苏藤的花瓣上竟凝结出晶莹的露珠,灵昀摘下一片花瓣,露珠滚落,在掌心化作颗细小的金丹——那是怨煞的戾气被净化后,意外凝结的“净煞丹”。
“倒是意外之喜。”灵澈掂了掂玉盒里的同心丹,又看了看灵昀掌心的净煞丹,“这下,不仅咱们六人气息相合,连炼丹房都成了聚灵纳气的宝地。”
林恩烨一脚踹开被熏黑的房门,晨光汹涌而入,照在六人带灰的脸上。林牧的玄甲兽魂影打了个哈欠,缩回了乾坤袋;林恩灿的冰袖渐渐融化,水珠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圈;灵骁的发梢还沾着火星,却伸手帮灵昀拂去肩头的草屑;灵澈则将两枚丹药并排放好,玉盒反射的光映在他眼底,亮得像星。
“接下来,该试试炼制‘聚灵金丹’了。”灵昀将净煞丹收好,“有同心丹镇住气息,又有净煞丹净化了场地,这次必成。”
六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向丹炉。这一次,没有人再问“谁站哪个位置”,林恩烨自然地守在炉前,灵澈站在他身侧准备符炁,灵昀与林牧一左一右打理药材,林恩灿与灵骁则分站两侧,一个控温,一个备火。
铜炉再次燃起火焰,这一次,火焰是柔和的金红色,映着六张不再紧绷的脸。炉中升起的青烟也带着淡淡的紫——那是灵昀的紫苏藤气息,混着林恩灿的海雾、灵骁的火光、林牧的兽气、林恩烨的刚劲、灵澈的符光,在炉顶凝成一朵六色祥云。
“看来,扫清障碍的不只是丹药和阵法啊。”灵澈轻声道。
林恩烨往炉中添了块沉香,香气与六人的气息缠在一起,愈发醇厚:“是我们自己,终于肯把后背交给彼此了。”
晨光穿过祥云,在炼丹房的地面投下六道交叠的影子,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轮廓。这一次,丹炉安静而温暖,像一颗正在孕育新生命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与六人的心跳同频。
炉中“聚灵金丹”的光晕渐显时,林恩烨突然按住炉盖:“不对劲,丹气在翻涌。”
话音未落,炉身剧烈震颤,紫青色的烟气冲破缝隙,竟在半空凝成狰狞的兽影——是之前未除尽的怨煞残魂,借着聚灵之力反扑。林牧反应最快,猛地扯开乾坤袋,玄甲兽魂影咆哮着扑向兽影,却被对方利爪撕开一道口子,痛得缩回袋中。
“它在吸收金丹的灵气!”灵澈急挥符纸,金色符纹在空中织成网,却被兽影轻易撞破。灵骁燃起火墙,火焰却被怨煞的寒气逼得节节后退,鬓角已凝上白霜。
“哥!”林牧急喊,林恩灿却忽然按住他的肩。这位总以海魄炁示人的兄长,此刻眼底翻涌着罕见的厉色,指尖凝结的不再是寒冰,而是泛着血丝的霜刃:“恩烨,稳住炉温!林牧,借玄甲兽的血!”
林牧一愣,立刻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林恩灿。血珠触到霜刃,瞬间化作猩红冰刺。林恩烨已将全身灵力注入炉底,铜炉发出沉闷的嗡鸣,炉壁上浮现出他惯用的刚劲纹路,竟与林恩灿的冰刺形成呼应。
“灵昀!紫苏藤缠它的腿!灵澈,符纹锁它的喉!灵骁,火攻它的腹!”林恩烨的吼声混着炉鸣震得人耳膜发颤。
六股力量骤然拧成一股绳:灵昀的紫苏藤如活物般攀住兽影四肢,灵澈的符纹精准勒住其脖颈,灵骁的火焰趁隙钻入它腹部——那里正是怨煞最薄弱处。就在此时,林恩灿的猩红冰刺如箭射出,林牧忍着剧痛催动玄甲兽魂影死死咬住兽影的尾,为冰刺铺路。
“噗嗤”一声,冰刺穿透兽影核心,怨煞发出凄厉的哀嚎,化作漫天光点。而炉中金丹恰好破炉而出,悬在半空,六色光晕流转,正是六人灵力交融的印记。
林牧捂着流血的指尖直咧嘴,却被林恩灿按住手腕——兄长的冰气带着暖意,竟瞬间止住了血。林恩烨抹了把脸上的灰,将金丹抛给灵澈:“收好了,这丹沾了咱们仨的血,往后更认主。”
灵昀笑着摘下片沾着火星的紫苏叶,贴在林恩灿渗汗的额角:“你这海魄炁,竟也有这么烈的时候。”林恩灿耳根微红,正要反驳,却见林牧偷偷将玄甲兽魂影往林恩烨身后藏——方才魂影被撕开的口子已愈合,却多了道与林恩烨手背相同的疤痕。
林恩烨瞥到疤痕,突然笑了:“这畜生,倒会讨巧。”说着往炉里添了块新炭,火光映着三兄弟交叠的影子,竟比金丹的光还要暖。灵澈将金丹收入玉盒时,忽然发现盒底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像极了三人名字的首字母交缠在一起。
“下次炼‘同心丹’,该加味新药材了。”灵骁用火钳拨了拨炭火,火星溅在林恩灿的冰刃上,融成细小的水珠,“就叫‘兄弟情’,如何?”
林恩灿没说话,却悄悄将冰刃往林牧手边递了递——那里,玄甲兽魂影正用鼻尖蹭着林牧的指尖,像在撒娇。炉火烧得正旺,将六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你中有我,再也分不出彼此。
晨光透过丹房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恩灿正用细砂纸打磨着一柄新铸的银壶,壶身映出他专注的侧脸,海魄炁在指尖流转,将壶口磨得圆润光滑。林牧趴在旁边的木桌上,手里转着枚铜钱,百无聊赖地看着兄长:“哥,这壶都磨三天了,再磨下去就要透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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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林恩灿头也不抬,指尖拂过壶身,冰凉的金属竟泛起一层温润的光泽,“灵昀说要用来泡今年的新茶,得让壶身带着水汽的灵韵,才能衬得上他的紫苏叶。”
话音刚落,林恩烨扛着捆松木大步进来,肩上的木屑簌簌往下掉。他将松木往墙角一靠,粗声粗气地说:“灵骁那家伙又在抱怨炉火烧不旺,说要炼‘熔心铁’,非得用这种百年松木引火才行。”他瞥见桌上的银壶,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碰,“哟,这壶倒是精致……”
“别动!”林恩灿抬手拍开他的手,海魄炁带着凉意,在林恩烨手背上留下片薄薄的白霜,“刚凝好的水汽灵韵,被你的火气一冲就散了。”
林恩烨悻悻地收回手,往炉边添了块松木,火光“腾”地窜起,映得他古铜色的胳膊上汗珠闪闪:“也就你们心思细,我看灵澈的符纸才讲究,画道‘清心符’都要挑辰时的露水调墨,上次还因为林牧打翻了露水罐,追得他绕着丹房跑了三圈。”
“那能怪我吗?”林牧不服气地坐起来,铜钱在指间转得更快,“谁让他把罐子放在门槛上,我不过是想看看他新画的符纹,脚一绊就……”
“好了。”林恩灿将银壶放进锦盒,推到桌角,“灵昀该来了,你们俩少斗嘴。”
果然,门外传来灵昀的声音,带着紫苏叶的清香:“恩灿,壶做好了吗?灵澈说今日辰时的露水格外清,正好用来点茶。”他走进来,手里捧着个竹篮,里面放着新鲜的紫苏叶和一套白瓷茶具,“对了,灵骁让我来问问,‘熔心铁’的火候快到了,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他特意请了灵澈画了‘聚火符’,说是能让铁水带着符纹的灵力。”
林牧眼睛一亮,从桌上跳下来:“去去去!我还没见过铁水裹着符纹是什么样呢!”
林恩烨也跟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走吧,正好让灵澈也看看恩灿做的银壶,省得他总说我们只会玩铁弄火,不如他的符纸风雅。”
林恩灿无奈地摇摇头,拿起锦盒跟上:“你们啊……”
丹房后院的熔炉前,灵骁正盯着炉口的火光,额头上渗着汗珠,灵澈站在他旁边,手里捏着张闪着金光的符纸,神情专注。见众人过来,灵骁咧嘴一笑:“正好,就等你们了。灵澈,准备了!”
灵澈点头,将符纸往炉口一抛,符纸在空中化作一道金纹,钻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刹那间,炉口的火光猛地拔高,变成耀眼的金色,隐约能看到火焰中流动着符纹的痕迹。
“成了!”灵骁大喊一声,拉动风箱,“恩烨,搭把手,准备出铁水!”
林恩烨上前,握住长柄铁钳,目光紧紧盯着炉口。林牧踮着脚,扒在熔炉边,眼睛瞪得溜圆。林恩灿站在稍远的地方,海魄炁在掌心流转,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随着“哗啦”一声,通红的铁水从炉口涌出,诡异的是,铁水表面竟真的浮动着淡淡的金纹,正是灵澈符纸上的纹路。灵骁和林恩烨小心翼翼地将铁水导入模具,灵澈盯着铁水,嘴里念念有词,金纹随着他的念叨,渐渐融入铁水深处。
“这‘熔心铁’,往后就能带着符纹的灵力了。”灵澈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用来做兵器,能斩邪祟;用来做农具,能让庄稼长得更旺。”
林牧看得入了迷,直到铁水在模具中渐渐凝固,才回过神来:“太厉害了!灵澈,你下次画符能不能也给我画一张?我想贴在我的铜钱上,说不定能让铜钱自己生出灵力来。”
灵澈笑着点头:“等你什么时候能好好走路不绊东西了,我就给你画。”
林牧撇撇嘴,正要反驳,却被林恩灿用眼神制止了。林恩灿打开锦盒,将银壶拿出来:“灵骁,灵澈,看看这个。”
银壶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壶身上仿佛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水汽,灵澈伸手摸了摸,惊讶道:“这海魄炁凝得恰到好处,既不冰冷刺骨,又带着水汽的灵润,用来泡茶,定能让茶香更清冽。”
灵骁也凑过来看,啧啧称奇:“还是恩灿手巧,我们弄出来的都是硬邦邦的铁疙瘩,哪有这么精致的物件。”
灵昀笑着拿出茶具,将银壶洗净,倒入辰时的露水,又放上几片紫苏叶:“来,尝尝用新壶泡的紫苏茶。”
露水在银壶中渐渐温热,紫苏叶的清香弥漫开来,众人围坐在一起,捧着茶杯,看着远处渐渐升高的太阳,谁都没有说话。丹房里,熔炉的余温还在,符纸的金辉未散,银壶的水汽氤氲,六人的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浑然天成的画。
林牧喝了口茶,咂咂嘴:“还是灵昀的茶好喝,比灵澈的符水强多了。”
灵澈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追着他跑,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林恩烨和灵骁碰了碰杯,笑声爽朗;林恩灿看着杯中晃动的紫苏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灵昀则低头看着银壶,眼里满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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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茶香袅袅,熔炉的余温温暖着青砖地,也温暖着这六个各有性情却彼此牵绊的男子的心。或许他们的喜好不同,擅长各异,但这份在丹房里一同经历过烟火淬炼、灵力交融的情谊,早已像那融入铁水的符纹,深深烙进了彼此的生命里,再也无法分割。
月上中天时,炼丹房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响。林恩烨正给新铸的长刀开刃,火星溅在地上,映出他骤然收紧的眉头:“是‘蚀灵雾’。”
窗外已弥漫起灰紫色的雾气,贴着窗棂蠕动,木缝里渗进的雾珠落在铁器上,竟蚀出细密的凹痕。林牧猛地捂住乾坤袋,袋中玄甲兽发出痛苦的呜咽——这雾专噬灵兽精魂。
“哥!”林牧急得声音发颤,林恩灿已反手扣上丹房石门,海魄炁在掌间凝成冰墙,将门缝漏进的雾气冻成冰晶:“灵澈的‘镇灵符’能挡三个时辰,得趁这功夫找到雾源。”
“雾是从后山来的。”灵昀抱着捆紫苏藤闯进来,藤叶上沾着的雾珠正滋滋冒烟,“我刚在山脚下看见,雾里裹着个黑木匣子,上面刻着‘锁魂’二字。”
灵骁一脚踹开侧门,焚天诀的火焰在他周身燃成护罩:“我去劈了那匣子!”“等等!”林恩烨拽住他,刀尖挑着片蚀出洞的衣角,“这雾蚀灵还蚀器,硬闯只会折损灵力。”
林牧忽然想起什么,从袋里摸出块玄甲兽蜕下的鳞甲,鳞甲接触到雾气,竟泛起金光:“这鳞甲能挡!”林恩灿眼神一动,海魄炁瞬间将鳞甲融成六片薄片,精准地贴在六人腕间:“恩烨带灵骁走左翼,用你的破山劲震散雾团;林牧跟我走右翼,借玄甲兽的气息引雾;灵昀、灵澈守丹房,用紫苏藤和符纸加固结界。”
分工既定,林恩烨挥刀劈开雾帘,刀风裹挟着刚劲灵力,将迎面扑来的雾气震成碎末。灵骁的火焰护罩撞上雾团,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两人配合着往前突进,脚印落在地上,竟烫出串串白烟。
另一侧,林恩灿的冰墙不断冻结雾气,林牧则让玄甲兽魂影在前开路。魂影喷出的罡风带着兽威,雾气遇之竟自动退避,露出条仅容两人通过的小径。行至山腰,果然见棵老柏树下悬着黑木匣,雾珠正从匣缝里汩汩涌出。
“就是它!”林牧刚要冲过去,却被林恩灿按住。匣身刻满诡异符文,正随着雾气流动微微颤动,“这是‘养煞匣’,直接砸开会让雾里的煞气暴走。”他指尖冰气凝结成针,精准地刺入匣身三个符文节点,“恩烨说过,这种匣子的锁扣在底部,得用刚劲震开。”
话音未落,林恩烨已带着灵骁赶到,长刀反握,刀柄猛地砸向匣底。只听“咔哒”一声,匣盖弹开,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有层暗紫色的绒毛——竟是株“噬灵草”的根茎,被人刻意埋在匣中养煞。
“是冲着玄甲兽来的。”林牧摸着腕间鳞甲,“这草专吸灵兽精魂。”灵骁的火焰立刻裹住木匣,绒毛遇火便蜷缩成灰,雾气也随之淡了下去。
回到丹房时,灵昀正用紫苏藤编着新的结界,灵澈则往藤上贴满镇灵符。见三人回来,灵澈扬了扬手里的符纸:“刚在雾里捡到的,是‘断魂谷’的标记。”
林恩烨将刀插回鞘:“看来有人不想咱们炼成聚灵金丹。”林恩灿摸着腕间渐渐隐去的鳞甲,冰气里第一次带了锋锐:“不管是谁,敢动我弟弟的灵兽,就得掂量掂量。”
林牧往玄甲兽魂影嘴里塞了块灵石,魂影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背,鳞片上的金光映着三人交叠的影子。灵昀忽然笑了:“你们看,藤上的紫苏花开了。”
果然,结界藤上不知何时缀满了紫花,花瓣上还沾着未散的雾珠,在月光下闪着光。灵澈凑近一看,花间竟缠着丝缕金芒——是他们六人腕间鳞甲残留的灵力,混着符纸与火焰的气息,在花瓣上凝成小小的护符。
“倒是省了加固结界的功夫。”林恩烨笑着往炉里添了块柴,火光映得六人的脸忽明忽暗,“往后这丹房,有咱们仨的灵力护着,再凶的邪祟也进不来。”
林恩灿没说话,却将刚磨好的银壶往林牧手边推了推。壶身上映出三人的倒影,像被月光镀了层暖边。远处的山风掠过丹房顶,带着蚀灵雾残留的寒意,却在触到结界藤的刹那,化作了缕带着花香的暖风。
有些羁绊,本就比任何煞气都要坚硬。
霜降那日,炼丹房的铜炉终于炼出了第一炉“聚灵金丹”。六颗金丹悬在半空,流转着六色光晕,恰是六人灵力交融的印记——林恩灿的海魄蓝、林恩烨的刚劲金、林牧的兽魂褐,混着灵骁的火焰红、灵澈的符纹紫、灵昀的草木青,在晨光里织成道彩虹。
林牧伸手去接,却被林恩烨按住:“急什么,等灵澈验过再说。”灵澈指尖拂过金丹,符纹在丹面一闪而逝:“成了,杂质尽去,灵力圆融,比《丹经》记载的还要纯三分。”
灵昀忽然指着炉顶:“你们看。”众人抬头,只见往日总缠绕不去的蚀灵雾余痕,正被金丹散出的光晕一点点消融,化作漫天光点,落在紫苏藤结界上,竟让花瓣染上了层金辉。
“是断魂谷的人。”林恩烨突然握紧刀柄,丹房外传来衣袂破风之声。六人身形一凛,却见门外站着个拄着木杖的老者,黑袍上的“断魂谷”标记已被血污浸透。
“老夫是来赔罪的。”老者咳着血,将个黑木匣放在地上,“养煞匣是谷中逆徒所制,想用玄甲兽的精魂炼邪丹……老夫已清理门户,这是他藏的‘蚀灵雾’解药,还请诸位收下。”
林恩灿打开木匣,里面的药草正散发着清苦的香气,与灵澈药房里的“醒魂草”气息相合。老者看着半空的金丹,眼中露出愧色:“当年若有此丹,谷中也不会因灵力相冲折损那么多弟子……是老夫执念太深了。”
灵澈将金丹分与众人:“大道三千,本就不该有门户之见。”老者颤巍巍地接过林牧递来的金丹,泪落如雨:“多谢诸位……”
目送老者离去,林恩烨一脚踹开丹房后墙——那里竟藏着个密室,堆满了断魂谷弟子的骸骨,骨缝里还缠着蚀灵雾的余丝。“逆徒竟将他们的骸骨当养煞的鼎炉。”林恩灿的冰气瞬间冻结了整间密室,“得让他们入土为安。”
六人合力将骸骨迁至后山安葬,林牧撒下玄甲兽的灵粉镇魂,灵昀种上紫苏藤护墓,灵骁燃起火符净化煞气,灵澈贴上安魂符,林恩烨与林恩灿则亲手为每个坟茔立了木碑。
暮色降临时,六人坐在新立的墓碑旁,分食着灵昀带来的米糕。林牧忽然指着天边:“看,彩虹!”晚霞中果然架着道彩桥,颜色竟与金丹的光晕一模一样。
“这才是聚灵金丹的真意吧。”灵澈望着彩虹,“聚的不只是灵力,是人心。”林恩烨将自己那颗金丹抛给林牧:“你年纪最小,这颗给你固本。”林牧却又塞给林恩灿:“哥的海魄炁最耗心神,该你留着。”林恩灿笑着将金丹掰成三块,分给两个弟弟:“要分就一起分。”
灵昀、灵骁、灵澈看着这一幕,相视而笑,各自将金丹收入怀中。夜风拂过紫苏藤,沙沙声里混着远处镇上的犬吠、丹房的铜铃声,还有玄甲兽魂影满足的低吟。
三日后,炼丹房挂起了块新匾,上书“六合堂”——取六人合力、天地四方之意。林恩烨在堂前铸了口铜钟,钟声能涤荡方圆十里的戾气;林恩灿打了套银壶,每日泡上紫苏茶,供往来修士取用;林牧则带着玄甲兽,在后山开辟了片药田,种下灵澈培育的新苗。
灵昀的紫苏藤爬满了堂外的篱笆,灵骁的熔炉总燃着暖火,灵澈的符纸在檐下随风轻晃。往来修士都说,这六合堂的灵力最是平和,连哭闹的孩童进门都会止啼。
又是一年惊蛰,春雷炸响时,林牧抱着个新铸的小铜铃跑来:“哥!你们看,我在铃上刻了咱们仨的名字!”铃身上,“灿”“烨”“牧”三个字环环相扣,被片紫苏叶轻轻托着。
林恩灿接过铜铃,海魄炁在铃身流转,让字迹愈发温润;林恩烨用指腹蹭了蹭铃口,刚劲灵力让铃声更加清越。铜铃被挂在堂前,风吹过时,响声里竟带着金丹的余韵,远远传开,像在说:
此心安处,便是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