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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深夜，这个有趣组合把酒馆里的气氛也带了起来，有个年轻人要求，“求个中文版的啊，大叔，小姐姐。”</P>
歌台上两人笑起来，店里灯光暖黄，并不是一般夜店那样带着淡紫色的暧昧灯光。</P>
这时，店里的食客酒客，都已望着那小小的三尺歌台。</P>
有人带头，客人们当然不吝惜自己的掌声。</P>
方敏抒对着麦克风说，“那这要问问吉先生是否乐意了。”</P>
老吉哼笑一下，轻抚吉他，然后做了个‘oK’的手势。</P>
台下立刻一阵掌声鼓励。</P>
木晨曦也鼓着掌，台上的方敏抒特意扭头来寻他，看到了，便是一笑。</P>
方敏抒朝着观众又微微欠身，老吉的琴声也随之响起。老科学家也带着音乐的情绪，由慢及快，从平静逐渐转到热烈。</P>
这一会儿大家都在看着他俩演出，氛围很浓，她的歌声也更加热烈高亢了，仿佛她成了每一个人的嘴替，以那热情的笑容和响指，唱出来的是对生活不忿的不屑与反击。</P>
待到尾声结束，店里的掌声就久久不息。</P>
“谢谢大家。”</P>
“谢谢。”</P>
方敏抒和老吉下了歌台，并坐到木晨曦和孟佳的那一桌来。</P>
赵昔瑞把手机还给老吉，老吉大略看了一下，微笑着，想来是对他自己的表演以及方敏抒的歌艺十分满意。</P>
他也是入乡随俗，来了中国以后也是支付宝开路，扫码付给了方敏抒五百块。</P>
这个属于是赠予，而赵昔瑞给方敏抒的酬劳则是用的现金。</P>
老吉呷了一口手里的酒笑道，“有几个瞬间，我好像听见了宇宙的歌吟。”</P>
老哥像是喝了一点酒就开始思路奔逸，另外几人没接他这关乎终极命题的话。</P>
赵昔瑞打趣道，“老吉，你是弹着琴又想着你的共振微动方程了吗？一会儿又开始给我们科普，啊，十一维宇宙的琴弦在奏响的时候一定是一曲动听的歌，您这比喻比‘杨米尔斯方程’都难懂。”</P>
老吉微笑，“你帮我把想说的都说了。”</P>
说罢，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便把玩起了手中的酒杯。冯玲玲给他加的冰块不小，此时正悬浮在琥珀色的液体中，仿佛行星悬浮于真空。</P>
老吉若有所思，不语不言了。</P>
赵昔瑞耸耸肩微笑道，“他喜欢在音乐之中放空自己，找灵感，也许就像爱因斯坦在一个午后晒着太阳忽然想通了狭义相对论，或者像门捷列夫一样在某个晚上梦见元素周期表。”</P>
老吉笑着搭了一腔，“可能到退休也梦不见，但你可以试试。”</P>
他说完又陷入了沉思。</P>
赵昔瑞向其他人表示聊天影响不了老吉。</P>
木晨曦问，“好像杨米尔斯理论是用来描述强力弱力和电磁力的吧？”</P>
“是的，”赵昔瑞说，“杨振宁先生和米尔斯为现代物理做出的卓越贡献，其实影响力不逊于相对论。在杨米尔斯理论的框架下，后来又诞生了二十多个物理学诺奖。”</P>
接着，赵昔瑞的介绍却给木晨曦和方敏抒同时带来了一些奇异的感觉。</P>
他说，“老吉研究的是超弦理论，以及其中的一个小众方向，多宇宙问题。”</P>
方敏抒忽然问，“那也就是平行宇宙咯？”</P>
赵昔瑞点点头，“嗯。不过理论推论出来的多重宇宙可能会有完全不同的物理性质，就像我们世界的普朗克常量是6.626，而人家的宇宙可能是1，或者别的什么数字。”</P>
方敏抒又问，“那有没有可能相同呢？”</P>
这时老吉开口了，“当然有可能，不过弦论还有很远的路要走。”</P>
他喝着酒，很豁然地笑道，“可能我这一生不会再有什么机会。”</P>
他拍了拍赵昔瑞的肩膀。</P>
赵昔瑞则也笑了一声，“不一定嘛，老吉。这是一个很难证实又很难证伪的问题。”</P>
老吉说，“你有机会。”</P>
赵昔瑞笑笑，“业余爱好。”</P>
这时老吉才跟众人介绍说，“赵老板主业是摸吉他的琴弦，副业是梦想宇宙的琴弦。”</P>
孟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自己低着头在玩手机。</P>
木晨曦和方敏抒则互相对视了一眼。</P>
……</P>
回家时，夜已深，两个人照例拉着手，路灯一会儿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一会儿缩短，一会儿又变成影影绰绰的十字形。</P>
仿佛命运的交织。</P>
“现代物理发展很快的，预言中的希格斯玻色子，找了半个世纪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也许什么时候，大型对撞机就能证实多宇宙的存在。”</P>
方敏抒半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to be or not to be……”</P>
本来，在《哈姆雷特》里，这话被译成了‘生存还是毁灭’。</P>
但是，木晨曦知道她要表达的肯定不是译文上的那个意思，就像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当人遇上任何纠结的问题时，都可以这么来上一句——</P>
生存还是毁灭？</P>
妥协还是抗争？</P>
是还是不是？</P>
存在还是不存在……</P>
所以这话，一千个人说出来也有一千种意思。</P>
过了一会儿，方敏抒笑了笑说，“没什么，至少知道我不是个超自然奇迹了，不过，你怎么连那种物理话题都能和赵老板聊两句？”</P>
“人家是研究，我是看看科普，没准做游戏写文案的时候能用上。”</P>
“哦。”方敏抒的声音拐了三个弯，然后说，“你还是个杂家呀。”</P>
说话间，路遇一个Atm。</P>
她又拉着木晨曦跑过去，把赵老板给的六百块存到卡里去了。</P>
“六百加五百，再加小满的二百块红包，今天进账一千三。”她拿出手机记了一下账，“咱俩的钱不好算，吉他钱我记在账上了。”</P>
“你咋那么喜欢记？”</P>
“我记性不好。”她轻描淡写，“等离婚的时候好算。”</P>
木晨曦没听出来她的试探，只说了声‘好’。</P>
她则无声地轻笑了一下，走到前面去了。</P>
左肋有点不舒服，此时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考虑到其他，顺手隔着外套扯了一下内衣。</P>
木晨曦在后面看到了，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在批发市场买内衣时那个女老板说的话——“这个款约束不好的。”</P>
他追上去问，“你……衣服不舒服？”</P>
方敏抒放慢了脚步，斜着眼睛睥睨他一眼，又转回正前方说，“有点。”</P>
木晨曦说，“你赚的钱，还是先买一些该买的东西吧。”</P>
方敏抒没有直接答他的话，却问道，“今天小满的游戏赚钱了，你会不会有一些感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