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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风中猎猎飘摇的‘西平公——张’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城头之上一片大乱，堆积的滚木也被点燃，到处是衣甲着火的军兵在地上打滚。
浓重的血腥味与汗气味，衣甲烧焦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防御战，却依然持续。
金昌城失陷，意味着整个凉州尽失，军兵的亲人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在凉州张家六十多年的治理下，久未经历战事的凉州军兵早已不复汉末董卓、马腾、韩遂、马超等时期的骁勇凶悍。
跟刚刚征服西域诸国，士气正旺的氐秦军兵相比，更有着天壤之别。
但为他们为了自己家小，大家伙儿也是豁出了性命。
城下氐秦军兵跨过了早已干涸并且塞满尸体的护城河，把云梯搭上了城墙，云梯顶端雪亮的钢叉牢牢的镶嵌在城头下四五尺（一米左右）的距离，然后开始了又一轮的爬云梯。
这也是吕光在攻城技术细节是用了些心思。
如果云梯顶端的铁钩挂在城垛口，虽然登云梯军兵可以直接爬上城头，但云梯会被守城凉州兵用长斧头砍断，然后推倒。
把铁钩换为向前凸出的钢叉，可以固定在城垛口下，如果守城凉州兵想要砍断云梯，那就得探出身子，发力有些困难，而且马上会被城下准备好的弓箭手射成刺猬。
这样就极大减少了云梯被砍断的风险，向上攀爬的氐秦军兵，可以用长枪、长槊和城下弓箭手互相配合，登上城垛口。
城上的麻油、铁水、粪水这些天都已用完，滚木大都也在燃烧，城上凉州兵只能向下扔石块、砖块，用长枪长刀向下戳。
战鼓队向前推进到离金昌城不足一里的距离，数十面大鼓齐声擂响，氐秦军士气大振。
他们沿着云梯不断向上攀爬，虽然有人从上面跌落下来，但还是如传输带一般机械似的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的爬了上去。
他们口中不断地吼叫着“杀！杀！杀！”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退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感。
烈火熊熊，照亮了半边夜空，照的金昌城头如白昼一般。
把箭壶里箭矢射完的柏华放下长弓，手持长枪，和军兵们一起向下猛戳氐秦军。
正在这时，忽然从南城门方向飞驰来一匹快马，一名军兵一边躲避着带着火舌的箭矢，一边大声嘶吼着：“镇东将军，镇东将军……”
柏华心中大惊，赶忙迎了上去，阻住了飞驰而来的战马。
一名凉州军兵未及停好战马，从马上翻滚下来，哭喊道：“禀镇东将军，南城门失陷了！”
“什么？”柏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只手抓起军兵的衣领，瞪圆猩红的双目，大声吼道：“你再说一遍！”
“南城门失陷了，啊……”军兵一边说着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柏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血红的眼睛，厉声喝问道：“中卫将军呢？他死哪去了！”
